看病,是不是我给你的钱?我!我怎么了?这一家四口,还得带我舅舅家那么些拖油瓶,我在养!都是我在养!花的都是我不正经挣来的。”
李彩抬起手,一巴掌抡过去。
金思明赶紧去挡,将朱丽挡在怀里,那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脖子上:“表姐,跑啊!愣着且等着挨打呢?”
朱丽推开金思明:“你起开!今儿她打死我得了!打死了就都解脱了。”
金思明拽着朱丽就走,“姐!姐!听话,咱走!咱不在这里呆着呢。”生拉硬拽的,把人拖走,然后朝李彩喊:“姨妈,您回吧!我姐今晚在我家睡了。”
结果这边送走一个,又接来一个。
朱丽大衣一脱,里面是紧身皮裤,脚上是长靴子,身上是大方领紧身豹纹打底衣。头发烫的夸张,挂着大大的耳环,眼睛化的乌黑乌黑的,嘴唇化的又厚又红。身上除了酒味就是香水味,还有混杂在其中的烟味儿。
这会子冻的脸上都乌青了,坐在炉子边木木的暖着。
只这一身装扮就知道她干的是啥工作,夜总会那地方……晚出晚归的,只要小心是没人知道她在哪上班的。
之前只听说她是一个什么公司的销售员,挣的还行,没想到是干这个去了。
李翠将毛巾侵在热水里,趁着烫劲拧干递过去,“把脸擦了,捂捂!”
朱丽把脸埋在毛巾里,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小姨……找不到别的工作!人总得活吧!人总得活吧。”
她狠命的擦脸,脸上被擦的五抹六道的,然后吸吸鼻子才说:“我爸一身的病,下岗了,腰椎间盘突出,干不了一点重活,夏天的时候给人家改个门窗,打个下手,做个小工,多少还能挣点……
我妈呢,以前是个小组长,她觉得不能叫她下岗吧,结果下岗了。下岗了,倒是没闲着,可工资一分都没发,拖欠着呢。
我哥从南边逃回来,身份证还在黑厂里压着!啥没挣到就算了,还差点在黑厂里把命搭上。可这回来,满大街都是找工作的,晚上找了个看人看门的活,追小偷的时候把人打了,陪的比工资都高……”
四爷坐在边上,这些事没一件是大事,可家家大概都是这样,就是这样的小事攒到一起,压垮了一个家庭。
朱丽又用帕子擦脸,“偏我妈……自己过的不行,还总照顾我舅舅。有能力的时候照顾,没能力的时候还照顾……我好不容易攒下暖气费,她转脸就拿给我舅妈叫给我舅买进口药了……我也不知道没了这个钱,我这一家子这冬天怎么过?!”
四爷就问说:“要不,我给你找个工作,你先暂时干着?”
朱丽笑了一下,“你也觉得夜总会里陪酒……是不正经?”她把脸抬起来,“老弟呀,这世道……笑贫不笑娼!我也不卖身,就是陪陪酒……这挣的多呀!现在这没钱就活不起!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我真不用!”
说着,她可认真的掰着手指头,“我……从现在开始,不给我妈交钱了!我挣了就自己攒着,我一年攒五千,三年就攒一万五。”
“你攒够一万五,可一万五也不是现在的一万五了。”你还是啥也干不了,四爷就说,“我借你一万五,你想干嘛就去试试。”
“我不要!”借是好借的,还却未必还的起,我这挣着攒着挺好的。
说不通!
今晚先住下了,住金思明的屋子,他抱着枕头在沙发上凑活了,距离炉子近,还更暖和呢。
等早上起来,朱丽已经走了。
李翠站在炉子边上,心里发沉:怎么办?除非给找个靠谱的对象赶紧嫁了!
金思明心有戚戚:“……心里怪不得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