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起,嬴政便不回自己的寝宫了,桐桐更是昼夜留在章台宫。
嬴子楚看着不远处躺着的儿子,再看看几乎睡在他塌下的女儿。一转身,刘女半靠着,这是还没睡呢。
他睡不着,又靠起来,头晕目眩。
桐桐一听见响动就起身了,朝外看了一眼,低声道:“可是雨声吵嚷到您了?”
嬴子楚摇头笑了笑,盯着桐桐看了两眼,继而又失笑:“为父的过失,竟是没发现,丑儿长大了。”
桐桐愣了愣,转身递了热汤过去:“不丑了吧?”
“为父失职,竟是忘了……女君皆喜华服美饰,我儿贵为王女,却未曾有一日如贵女般……”嬴子楚抬手,落在这孩子垂下来的乌发上,“为父想看吾家丑儿盛装……”
“往后的日子长着呢……”
“往后是往后,而今是而今,为父明儿一睁眼,便想看见丑儿盛装……假使为父要走,你需得叫为父记得你的好模样……”
桐桐:“……”她凑过去,“事终归是能过去的!您急,是那般;不急,还是那般。那又何须着急?”
嬴子楚只笑:“我儿心思明净!可为父……不成!心知不能急,却也不由人。”他笑道:“为父深知,时日恐怕无多。你有华服无数,从不曾穿戴。放着也是可惜,穿戴起来!叫为父记住你的模样。”
雨后的清晨格外的清爽。
桐桐坐于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第一次打开妆盒,认真的上妆。
这粉是四爷帮她做的,用大米浸泡三十天左右,将上面的酸臭味淘洗干净,而后放在铜盘里烤干,之后捣成粉末。再用各色干花捣碎浸泡,提取色素,混入粉末中,二次烘干。烘干之后用石杵磨,再加入磨好的珍珠粉,混在一起磨的十分细腻之后,再过筛子,直到最细密的状态。
粉敷面,自然细腻。
眉黛轻扫,唇脂上色。
起身之后,一袭红袍上身。战国袍做的精致了,那是极美的。头发用发箍发带半束着。
她无耳洞,不佩戴耳饰。倒是环佩、簪钗佩戴齐全,无不精美。
穿戴齐整,一路走来,环佩叮咚悦耳。
一路走来,宫人尽皆侧目,而后俯身。
章台宫里,嬴子楚与吕不韦正议事,听到响动便抬起头来。这一瞧,走来之人虽不明艳,却也明媚善睐、神采飞扬。
嬴子楚目带笑意,扭脸去看刘女,见她亦是一脸惊讶,便自得大笑,跟吕不韦道:“吾家女亦娇!”
“是!是!女君……神仙之姿,卓尔不群。”
桐桐便笑,坐过去:“您非要看,您瞧,多不自在。”
“美即自在!美即自在。”
桐桐笑着给吕不韦斟茶,吕不韦接着刚才的话说:“……密报陆续传来!魏国信陵君魏无忌遣人说服燕赵韩楚四国,与魏国联纵,五国联军正在压境。幸而大王料敌以先机,派遣上将军以防不测。此一战,必为恶战。”
嬴子楚心里有数:“补给多劳丞相。”
“不敢言劳!”吕不韦站起身来,“臣这就去安排。”
“好!”嬴子楚看桐桐:“去送送丞相。”
“诺!”
桐桐亲自送吕不韦出章台宫,吕不韦要离开了,突然站住脚,看向这位女君:“安平君……以为,文渊侯之婚事能提否?”
桐桐眯眼看吕不韦,吕不韦亦是认真看这位女君,两人对视良久,桐桐才道:“婚姻之事,从父母之命。若来问我……丞相,若是百姓之家,家中正有难事,弟弟年幼……家中长姊该舍亲而出嫁吗?”
吕不韦就笑道:“若百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