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我岂能于刺杀大王之人交往?确实是我欠了墨家一人情,不能坐视不管。您就看在我在雍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将此人交于我看管。您放心,必不会释放,不会让公主无法交代……”
而后言语细细碎碎,不大分明。
像是文渊侯细语轻言,哄着长公主说话。
长公主不似往常那般锐利,说话声亦是轻盈了起来。
而后大致一刻钟,王将军进来了,“押上囚车,交于文渊侯。”
于是,这人便被押着,上了囚车。直到囚车上了,这人才看清文渊侯,就是一富贵美男子。
四爷朝此人点头,这才发现下巴被卸了。
他赶紧拉住桐桐:“长公主……这般无法进食。”
桐桐哼了他一声:“倒是尽心尽力。”
四爷只管作揖,很诚恳的样子。
桐桐过去给把下巴接回去,跟对方无一言,却以告诫的口吻说四爷:“他若走脱,做出不利大王或是秦国之事,你罪责难逃!真若如此,不是我不能保你,而是我……不会保你。”
四爷一副惶恐样子:“臣知道!臣知道!臣感念公主大恩。”
桐桐甩袖而走,四爷这才押解此人离开,直接出了咸阳城。
城外,用干粮暂休整。
四爷递了卷好烤肉的面饼过去:“请用。”
这人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拿着面饼问说:“你与墨家有何瓜葛?”
四爷拿出一副绢帛,绢帛上一老者画像:“此人尊驾可认得?”
这人摇了摇头:“不认得!”
四爷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小子十岁上下,便随叔父行商。彼时,叔父还不是秦国宰相,他不过是一商人,小子乃庶房庶出,需得跟家中仆从一起,四处走商。那一年,过楚国,市井中偶遇一衣着褴褛之人,晕倒于角落。
那一年楚地大水,疫病蔓延。死于道边者不计其数。我见那老者怀抱重剑,心知此物贵重,便将其带回,请医者救治。需救治者万万千,小子无能,只能救值得救之人。此等功利之心,而今想来,亦觉惭愧。”
这人面色和缓了,能将其短处直白相告,想来亦是一磊落之人。
他没忍住,出声道:“墨家亦有分支,我乃齐地墨家;想来那老者,该是楚地墨家。”
没错!按照地域分,有东部、有南部,还有西部,而今这车马慢,地域流动性不高,时间一长,地域性就有了区分。
四爷就是听出对方的口音乃是齐鲁之地的,因此,他说画像上之人是在楚国碰到了。若是此人说一口楚言,那这画上之人,当然就是在齐鲁之地碰上的。
而今这联络条件,随便杜撰出一个人来,无人能查证。
他就又说:“为报答救命之恩,老者授艺于我。”说着,他还叹气:“只可惜,授课日短,且先生自始至终不肯收我为徒,亦是不肯告知我姓名。恩师告诫我,哪怕他日闻达,亦不可告知他人我乃墨家弟子。”
这人看着眼前的文渊侯:“造纸之术闻名于天下,孟尝君死于阁下之唇舌,你的授业恩师是?”
“正是墨家弟子。”四爷摇头:“可惜,十年过去了,也不知道恩师他而今在何处。世人皆知我乃荀子弟子,却无人得知,我师承墨家。本想着,我扬名于天下,恩师当现身以见我,却不知道为何,一直未曾现身!而今,我亦是怀疑,我那恩师究竟是不是墨家弟子。”
这人一边吃着饼子,一边道:“墨家除了地域之分,亦有侧重之分。有侧重于技艺之法者,亦有侧重武学者。我乃墨家游侠,与侯爷之恩师,侧重不同,因而不知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