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自己端着的碗放在父亲面前,说道。
卢氏纠结了下,走到邵勋身旁,将碗轻轻放下。
“大冬天的,吃一碗汤饼,真是极致享受。”邵勋赞道。
裴康点了点头,看了看女儿,心中无语。
二人不再说话,开始吃汤饼。
裴、卢二人退到外间,迎着暖阳,信步走着。
她们登上了一处依山而建的亭阁,看着远处光秃秃的树林、冰封的河面以及渺无人烟的荒草地,心中都感受到了难言的寂寥。
“这般萧瑟景物,好似这個世道。”裴妃倚在栏杆上,眉宇间多有忧愁。
卢氏亦有所感,沉默不语。
“起初,我也是惶恐不安,心有所感……”裴妃又道。
“嫂嫂,我不会说出去的。”卢氏低着头,轻声说道。
裴妃脸有些热,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只能随口说道:“来广成泽避难的公卿士人越来越多了。乱糟糟的世道里,你孤身一人,便是家将家兵亦不可靠。”
卢氏脸一白。
试问如果一个王府颇有资财,且这个王府已经没有男人,只剩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王妃,世道又愈发混乱,朝廷威望日衰,秩序一天天崩坏,会怎么样?
卢氏忽然间明白,她跑来和东海王妃一起住,固然有两人关系不错的因素在内,但真的没有其他原因吗?
有些东西,她没有去深想,但趋利避害的本能已经帮她做出了决定。
尤其是某些所谓的亲戚、某些所谓的家将看她的眼神,她甚至都不敢仔细查账。
“嫂嫂。”卢氏抱住裴妃,已经眼眶微湿。
裴妃脸更热了,心中羞愧无比。
为了掩盖某些事情,不得已吓唬卢氏这个相对单纯的女子,与她一直以来所尊奉的东西相悖,总感觉没脸见人了。
若按照她的想法,邵勋身边最好一个女人都没有,但她也知道这是奢望。
乱世死人堆里杀出来的武人,又如旭日初升,不断崛起,怎么可能呢……
他已经不被任何人束缚了。
越往后,她们这些娇女贵妇就越要依靠人家。
风呼啸吹来,远方的山麓传来了开山取石的声音,即便在这个寒冬腊月间,亦没有丝毫停歇。
南下营建别院庄园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
裴、邵二人吃完汤饼之后,继续议事。
前弘农太守裴廙丢了官,邵勋本身有锅,在与裴康计议一番后,给了他鲁阳国丞之位。
此职
老裴还提了柳安之。
柳安之带了五百部曲私兵过来,其中三百人是裴家的,两百人来自柳家。
外加三千余匹绢,这是裴家出的,比朝廷赏赐还多——邵勋晋爵鲁阳县公,赐绢一千八百匹、钱千贯、金银器百件。
邵勋给了侍郎一职。
“郎中令暂缺,柳安之可领侍郎一职,五百部曲编入义从军,问他愿不愿意。若愿,年前即可上任,不愿就回去吧。”邵勋说道。
郎中令(
其他两项还没什么,宿卫可是非常紧要的。
宿卫的含义,不仅仅是侍卫,那太狭隘了。
在这会,野战部队轮番宿卫京城、宫廷,宿卫军就是野战主力——洛阳中军驻扎在城内的部分,就被称为“宿卫七军”或“宿卫七营”。
郎中令可安排宿卫军驻防、传令调动等,是非常关键的职务。
在邵勋的规划中,银枪军、长剑军将是未来的宿卫军,保卫他的“首都”,义从军、牙门军是“外军”,在战略要地充当驻防军或一线反击力量。
所以,郎中令他不可能交给外人。
学生兵是最合适的,但他们现在资历太浅,即便这些年已经陆陆续续有七八个人入太学挂名,有做官的资格了,但年纪太轻,不适合当六品郎中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