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有根直接一个大嘴巴子扇了上去,理都不理他。
身后的府兵部曲们进进出出,开始在关城北侧挖壕沟、置拒马,十分忙碌。
襄城公主司马脩袆的车驾挤到了前边,程元谭上前交涉。
“公主也不行!”一名府兵队主坚决地摇了摇头。
程元谭有些恼火,更有些泄气。
左卫将军何伦借口“军需不足”,在洛阳城中抢劫公主财货,有人管吗?
放几年前,借何伦几个胆子都不敢这么做。但如今这个世道,一般的宗王、公主确实唬不住这些武人了。
真的无法无天!
但他没有办法,只能继续求情。
“王敦?别说王敦了,王太尉来了都不好使。”府兵队主用眼角余光看了眼陈有根,见他没有表示,顿时挺起胸膛,把程元谭推了一个趔趄,道:“滚吧,别挡道,一会还有人要出关樵采呢。”
程元谭气得脸都青了,却无可奈何。
司马脩袆在马车内听得清清楚楚,脸色有些发白。
早知这般,还不如留在洛阳了。
有心下令回转,却又不甘心。
鬼使神差间,她从怀里取出一封信。
“公主,臣无能……”程元谭回到了车驾边,一脸惭愧道。
“程卿把这封信拿去,交给那位军将,他会放行的。”司马脩袆说道。
程元谭将信将疑,接过信后,下意识瞟了一眼,只见信封上写着“公主殿下亲启”字样。
他不确定这信有没有用,但这会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聊为一试。
陈有根见程元谭回返,疑惑地接过信,只一看,脸色变了。
原因无他,这字迹、字体太他妈熟悉了!
他原来不怎么识字,这几年痛苦地学了一点,经常拿邵勋给的字帖临摹。
“公主殿下亲启”这六个字,化成灰他都认得。
楷书字体、字迹娟秀,不是鲁阳县公写的又是谁?
他立刻将信递回程元谭手上,下令放行。
这还不算,又点五十府兵随行护送。
部曲们将拒马移开,公主车驾缓缓前行。
正在外面哀求放行的人见了,纷纷鼓噪,乃至破口大骂。
“滚滚滚!”有府兵被骂急了,拿马鞭劈头盖脸砸下,道:“此乃鲁阳县公家眷,尔等算什么,滚!”
“放屁!”有人口不择言,一边抱头鼠窜,一边骂道:“当我眼瞎么?那是襄城公主的车驾,公主乃扬州王敦之妻。”
“什么王敦之妻?那是我家将军之妻,不然陈督能派人护送?快滚,别逼我动手!”又有几人冲了上来,挥舞着重剑,似要斩人。
回骂之人脸色一白,立刻远去。
司马脩袆远远听到了几人的争吵,她没有澄清。
程元谭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公主放下车帘,遮断了他的视线。
程元谭心下一动,若有所思。
怪不得啊,怪不得!很多事情,他一直以来都有些疑惑,现在有答案了。
这事——唉。
他是家臣,真不好说什么。
一场风波结束之后,伊阙关外慢慢恢复了平静。
及至傍晚,一道浅浅的壕沟已经完成。
壕沟旁堆起了几个火堆,今晚部曲们没法休息,要挑灯夜战。
壕沟挖完之后,还要挖陷马坑,总之一堆事。
洛阳郊外已经出现了零星的匈奴斥候,说明敌军大队已经不远了,数日内即至。
攻防战,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