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君臣二人好些年没坐得这么近了吧?”司马越睁开眼睛,神色复杂地看着邵勋,问道。
“是有几年了。”邵勋答道。
他没计较司马越口中的“君臣”二字。
理论上来说,他出身东海国,司马越和裴妃都是他的“君”,他是二人的“臣子”。
但那都是老黄历了。
自从入了禁军,当了殿中将军后,他就是天子的臣了,不再是司马越的臣。
“你想要什么?”司马越问道。
“如果我说,我想消灭匈奴,戢定乱局,不知道司徒信不信?”邵勋反问道。
久久没有声音。
邵勋耐心等着,也不说话。
诸将佐以目示意,默默交流着信息。
世子司马毗神色间有些不安。
教导他学业的赵穆、邓攸二人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安静。
“我没几天了……”司马越突然叹了口气。
邵勋默默听着,不动声色。
“这一局,你赢了。”司马越转头看向邵勋,道:“大势已成,没人动得了你了。”
“司徒好胜心太重了。”邵勋叹息了声,道:“没什么赢不赢的。赵王伦赢了,又输了。齐王冏赢了,又输了。长沙王乂、成都王颍……输输赢赢,没个定数。到最后,匈奴来了,满朝文武、公卿士族,输光了一切。”
幕府将佐们都有些不自然。
斗来斗去,确实差点让匈奴人占了便宜。
司马越听完邵勋的话,神色间有些触动。
“我所思所想,只不过是不想让这个天下倾覆罢了。”邵勋继续说道:“我毕竟出身越府,受过大王恩惠。力所能及之时,定护得王妃、世子周全,司徒勿忧。”
司马越嘴角扯了扯,似乎想笑,笑眼前这人自不量力。
匡扶天下这种事,有那么简单?
最难对付的不是匈奴,而是自己人啊。
“你想要什么?”司马越又问道。
同样一句话问了两次,但含义已经不一样。
“豫州刺史空悬,朝廷或可拣选贤才出任。”邵勋没有客气,直接开出了条件。
司马越没有回话。
良久之后,裴妃见没人注意,悄悄使了个眼色。
邵勋会意,起身道:“司徒安心养病,外间事仆来料理。”
说罢,出门离开了。
铿锵的甲叶声响起,唐剑带着亲兵护卫于身侧,离开了司徒府。
司马越长长地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