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内有很多人,但没人回头看他,他们似乎早已预料到了会发生什么,所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冷眼旁观。
程砚很想随手拉来一个人暴打一顿,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因为没用,相当于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而且他越是失控越是暴怒,他们就会越发的猖狂,从而引发一场人性的狂欢。
现在的他,就是斗兽场内的那头牛。
一旦他被激怒了,在场观众们就会欢呼雀跃、兴奋到歇斯底里,对手也会越发的变本加厉。
所以他必须保持冷静。
他是个人,不是供人取乐的野兽。
站在凌乱的柜子前,他浑身肌肉紧绷,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极力压抑着满腔怒火,在一派异样的寂静中,然后迅速离开了更衣室。
他去了卫生间,站在洗手池前,拧开了水龙头,不停地用冷水拍脸,好像这样做就能够浇灭心头怒火一样。
接下来的篮球比赛也如他所料。
分组选拔,五人一组,两组对战。
上场的时候,他只能穿校服和板鞋,校服还是西装款,外套脱了露出白衬衫,为了不影响发挥,必须把衬衫的袖子捋起来。
比赛开始后,他的队友丝毫不配合他,既不传球给他,也不接他传来的球,更不会在他运球的时候为他保驾护航,就当他不存在,甚至就连同队的队友都会在他运球时出脚绊他。
对手更是变本加厉的打压他,不是故意用身体撞他,就是夹击他,还有人在他投球的时候明目张胆地打他的胳膊。
整整一场下来,他只投了个三分球。
不出预料的落选了。
这大概是他人生中最失败也是最无可奈何的一场球。
比赛一结束,他就离开了体育馆,内心压抑至极,胸腔都要被挤爆的感觉,却又无处宣泄,整个人仿若被塞进了一个密不透风也不透光的瓶子里。
秋日的天色黑的早。
他走出篮球场的时候,天幕已经变成了深蓝色,没有月亮,却泛着点点星光。
路灯昏黄,空气微凉,可以浸透薄衫。
他站在空旷的校园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来。
凉气顺着气管入肺,压抑的感觉稍微缓解了一些。
这时,他的那个唯唯诺诺的女同桌忽然出现了。
她长得很漂亮,却没什么生气,身上的校服永远是板板正正规规矩矩的,就像她这个人一样,不对,她比她身上穿着的校服还要老实规矩,说话声音永远像是蚊子哼哼,平时在学校里面连口大气都不敢喘,就好像喘气犯法一样。
起初他并不清楚这女孩为什么这么唯唯诺诺,后来他才慢慢地发现了,她也是被全校孤立的一员,他还曾在无意间听到身边同学聊起过她家里的事情,那些人的言语中,对她进行了一番戏剧性的妖魔化,说她是潜在杀人犯、是隐性疯子、是个危险人物。
他对此的态度是:嗤之以鼻。
神他妈潜在杀人犯,要真是这样,在场的没一个人能活到现在。
从那时起,他就对她多了点同情心,也有点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毕竟整个学校里面,只有他们两个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低着头走到了他的面前,脸颊微微有点发红,递给他了一瓶矿泉水。
程砚叹了口气,接过了那瓶水,却没拧开瓶盖,问了句:“你干嘛来了?”
夏梦淞用她那一如既往的蚊子哼哼似的声音回答:“来看看你有没有被选上。”
“没有。”他冷冷道。
夏梦淞抿了抿唇,第一次在他面前抬起了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也是第一次用一种正常音量的声音对他说道:“没关系的,你还有我呢。”
但是说完这句话后,她的眼圈就红了。
内心压抑许久的委屈倾巢而出,肆意泛滥。
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