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没命,做得已经足够了!没人怪你,没人逼你,更没人想让你跳蒋家这个火坑!这些年你多少次阎王殿里死里逃生,你数得清吗?要切断‘卖密链’,要抓卖国贼,国安局不是摆设,你他妈究竟图什么!”
“图个安心。”郑西野说。
江叙怔住。
郑西野看着江叙,沉声,一字一句:“老江,这事儿不了,这身军装我穿不安心。”
空气霎时死一样静。
片刻,郑西野别过头闭了眼,抬手用力掐太阳穴,语气隐约不耐:“行了。我今天见你,不是来听你骂街的。”
边儿上的江叙也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尴尬地咳嗽了声,平复心绪,道:“好,你说吧,什么事。”
郑西野:“蒋建成要带我去见‘黑弥撒’。”
风轻云淡一句话,却令见惯了大风浪的江叙瞳孔微缩。
郑西野又说:“四年了。只要顺利,这事儿就快了了。”
江叙无言几秒。然后抬起手,在郑西野的肩膀上重重一拍,沉声道:“阿野,一切平安。”
“嗯。”郑西野侧目看江叙,顿了下,又说:“有个事儿,想拜托你。”
江叙:“什么事,你说。我一定给你办妥。”
郑西野:“以后方便的话,帮我关照一个小姑娘,别让人欺负她。”
“姑娘?”江叙诧异又纳闷儿,“谁?”
那一瞬,江叙看见郑西野向来凌厉的脸部线条,忽而似被柔化。他的眼神那样坚毅,又那样温柔。
郑西野回答说:“她住喜旺街9号院3208室,姓许。许芳菲。”
*
许芳菲没有想到,郑西野归还保温杯的那个晚上,她那句很随意的“再见”,竟成了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日子寻常地往前推进。
三天后,许芳菲如往常一般早起,准备去学校。洗漱时,她无意间发现,手机里收到了一条短信,发信人是郑西野。
内容只有寥寥数字,写着:【小崽子,我走了。】
“……”没由来的,一股慌乱犹如海啸,将许芳菲从头到脚席卷。
她飞快吐出泡泡水,拿湿毛巾胡乱擦了把脸,饭也来不及吃,直接抓起书包便飞奔下楼。
被3206修好的楼道灯,豁的明亮。
3206室的门,紧闭沉寂,怎么都敲不开。
“砰砰砰。”
“砰砰砰。”
……
再第十四次敲门无果后,许芳菲眼底的光暗淡下去。她皱了下眉,继而轻轻抹了把脸,背着书包转过身,安静地下楼,走出单元楼的门洞。
今天稍迟了几分钟,天边的鱼肚白已经趋于灿烂。
这个清晨,无声无息,洗去了关于夜晚的一切。
许芳菲握紧手机,做出最后一次尝试——她拨打了郑西野留在她手机上的号码。
出乎许芳菲的意料,听筒里竟瞬间便传出回音。不过,不是那人一贯散漫微痞的腔调,而是一个机械化的女声,冷冰冰地说:“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许芳菲摁断了电话。
心头某处,呲的碎开几丝裂缝,蔓延开细密的阵痛。不那么明显,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她揉了揉眼睛,最后一次回望3206那扇房门,然后转过身,迎着朝阳升起的方向缓缓走去。
大雨终归会落地。3206走了,没有煽情的告别,催泪的场景,就这样悄无声息从她的世界消失。
许芳菲走在大街上,眼睛酸酸的,心里也像扎着一根刺,让她有点想哭。
尽管,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没有人知道,少女心里从此多了丝小小的遗憾。还来不及告诉他,她后来终于有了一个理想,是长大后,能变成他期待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