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郑西野眉毛瞬间高高挑起。
他火也来了,寒声道:“我是她教导员,又不能每天进她宿舍给她盖被子。”
郑西野脸彻底冷下来:“挂了。”
电话挂断。
捏着手机,郑西野心里莫名不爽。他陪着她往宿舍区方向走,没一会儿,忽然道:“之前那一年,你和江警官联系挺多?”
许芳菲还在默唱歌曲,闻言愣了下,面露茫然:“没有啊。”
她回忆着:“我高考完那天,江警官来给我送了两张去风城的机票。后面暑假的时候,他买了些东西来家里看过我妈和外公。怎么了?”
郑西野盯着她:“江叙很关心你。”
许芳菲没有当回事,弯弯唇:“江警官人挺好的。”
她静了静,仰头去望前方夜色下的楼宇轮廓,轻声道:“你走之后,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和我联系。所以那次江警官来给我机票,我真的很感动。”
说到这里,她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噗嗤一声,摇摇头说:“当时感动到眼花,还以为自己在考场外面看见你了。”
郑西野说:“你没有眼花。”
“……”许芳菲笑容凝固,错愕地转过头,看向他。
郑西野眸色极深,对她说:“你高考那两天我都在凌城,守在你的考场外面。”
许芳菲惊骇不已:“可是,你当时应该还在复健才对。你是瞒着所有人偷偷从医院溜出来的?”
郑西野嗤了声,语气轻描淡写的:“你这形容怎么这么猥琐。”
许芳菲有点气:“郑西野,我很认真。你严肃点。你的腿伤那么严重,怎么能说溜出来就溜出来,怎么能这么儿戏?”
周围忽而一静。
须臾,郑西野勾了下嘴角,说:“我家崽子的人生大事,我怎么也不能错过不是。”
一阵涩意涌上许芳菲的鼻尖,她有点想哭,连忙转头看向别处,努力忍住,小声道:“如果你不是我教导员,我肯定骂你。”
郑西野懒洋洋地说:“你骂,我听着。”
“算了。”许芳菲抬手抹了抹脸。想起什么,又道:“对了,顾队说明天下午你不在?”
郑西野:“嗯。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
翌日,云城麒麟山烈士陵园。
郑西野把车停进露天停车场,下了车,反手关了车门。
紧接着,苏茂也从副驾驶一侧下来了。他手持一束淡色菊花,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举目四顾,望向这片庄严肃穆的陵园,叹息道:“上次来看边姨,还是六年前,那会儿咱们还在上学。”
郑西野脸色平静,像是没有听见苏茂的话,自顾自提步入内。
晨光熹微,数百座黑色墓碑整整齐齐坐落于半山腰,英烈们面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在此长眠。
两人拿着鲜花朝陵园C区前进。
快到目的地时,苏茂老远瞧见道笔挺高大的背影,生生一惊。仔细去看,见那人穿着一件纯黑色的薄款长袖,肩宽腿长,一张英俊却天生淡漠的脸,气质沉稳萧瑟,拒人千里。
男人安静地矗立着,像是一株黑色乔木,又像是一樽没有生命的蜡像。
“陆齐铭?”苏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大步上前,狠狠一巴掌排在男人肩上,“你小子,什么时候从西藏回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陆齐铭脸色冷漠,一句话没说便转身离去。
苏茂人都傻了,唤道:“陆齐铭?老陆?阿铭!”
那人充耳不闻,高大身影很快便从苏茂的视野里消失。
苏茂无语,转头看向身后的郑西野,不可思议道:“不是吧。这么多年了,你俩还闹着呢?”
郑西野依然没什么表情。他屈起一直长腿半蹲下来,低下头,垂了眸,拿出随身携带的湿巾纸,仔仔细细擦拭着面前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