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慈悲……”
墨燃闭上眼睛。
复又睁开。
因为有人叫他。
“墨宗师。”
他多少有些被这称呼刺痛到,抬头看向这样称呼他的那个黝黑汉子,颇有些无奈:“我不是宗师,我师尊才是。可别再这般喊我了。”
汉子憨厚地挠挠头:“对不住,村里头人人都这么喊你,我知道你不喜欢,却总也改不过来。”
墨燃近些日子小住在下修界边陲的一个村寨里,这村子外数里矗立着一座巍峨雪山,常有雪鬼下山作祟,那都是些灵力低微的小妖,有师尊留下的夜游神机甲便足够应对了。可惜这小村太偏僻,夜游神并未惠及此处,他没办法,便依着师尊留下的图谱试着做做看。
失败了许多次,终于制出了第一个,他做的夜游神远不如师尊的漂亮,也不如师尊的灵便,但木头人吱吱嘎嘎的,倒也能用。
这新奇玩意儿可把这些穷乡僻壤的村民高兴坏了,一口一个墨宗师地唤他,唤得墨燃好不尴尬。
但更尴尬的还在后面。
那是一个傍晚,落霞染红了半边天。他自泰山书院听学回来,走在熙熙攘攘的杏林小径上,忽有人喊了一声。
“楚宗师!”
听到这个称呼,墨燃甚至不及思考,便立刻回头,随即又自己真是好笑,世上姓楚的术士这么多,他如今倒是听了风就是雨,竟以为是自己师尊提早醒了。
怎么可能呢。
他笑着摇了摇头,正欲转身,忽又听到了一声喊:“楚宗师!”
“……”
墨燃抱着一摞书,眯起眼睛在人群里看。忽见着有人在与他招手,可惜离得太远了,他无法瞧清楚那人的面目,只能大约瞧见他的衣冠体态,是个碧蓝道袍的青年,背着一把弓,身边跟着一只狼犬。
那人很快走近了,但当墨燃与他能相互看得清五官时,彼此都是齐齐愣住。
“你是……”
“墨燃。”他比对方先反应过来,抱着书卷,不方便行李,他简单地点了点头,目光好奇地在那青年脸上停了片刻,“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南宫公子,好巧。”
原来喊他“楚宗师”的人,正是儒风门的嫡子南宫驷。
因为这家伙死的早,前世墨燃从未与他打过照面,但楚晚宁不一样,楚晚宁曾是儒风门的客卿,南宫驷必然与他熟识。墨燃上下打量他一番,目光在南宫驷手上拎着的箭囊上停了一会儿。
那是一只非常旧的布箭囊,上头绣着山茶花的纹饰,由于隔着太多时光,花纹已经褪色了,鲜艳的瓣叶透着微微的枯黄,像是绣在布上的芬芳也终究不能就长久,总会一日也会凋零。
南宫驷浑身光鲜亮丽,唯有这箭囊很破,甚至能清楚地看到缝补痕迹,墨燃心知,这箭囊对他而言必是珍贵之物,但这世上谁没有两三样敝帚自珍的东西呢?再风光无限的人,也会有揣在心口长久陪伴的一段记忆。
谁都不是瞧上去那样简简单单,没心没肺的。
南宫驷皱着眉头:“墨燃……记起来了。楚宗师的徒弟?”
“嗯。”
既是这样,南宫驷态度便稍稍好了些,说:“不好意思,方才隔得远了。瞧你身形打扮,还以为是宗师他提前出了关,而我不知道。”
墨燃把目光从箭囊上移开,并没有不识趣地过问,而是平和地答道:“方才听你这样喊,我也以为是师尊提前出了关,我而不知道。”
南宫驷笑了起来,或许是因为出生矜贵,即便是大笑的时候,他英俊的眉目间依然有几分嚣张之气。且他的嚣张和薛蒙那种嚣张又不一样,薛蒙是恃才放旷的骄傲,而南宫驷,似乎多了几分戾气,有点骄纵、暴躁的意思。
但他生的极好,这种戾气并没有让他变得可怕,反而多了些野性。
墨燃忍不住在心里头想,南宫驷、南宫驷,倒真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