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浑身不适应,连拉带扯地拽开她,脸已黑了大半。
“菱儿姑娘,我与你认识才不过多久?我怎么会喜欢你,怎么会考虑你?”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墨燃一看她又要过来,立刻道:“你别再靠近了!”
“你就这么不喜欢?”菱儿睁圆了眼睛,难以置信道,“你一点点都……一点点都……”
“我一点点都不喜欢。”墨燃觉得自己说的还不够清楚,这种事情断的还是彻底一些为好,于是虽然残忍,还是补了一句,“一点点都不心动。”
菱儿哑然了。
不喜欢,她可以理解。
但是不心动……
有几个未曾婚配的男人,可以对着一个脸庞和身段都极好的女人,对着这样一个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义正辞严,说出这句“不心动”?可以对着温香软玉,一点欲望都没有?
她原地呆了半晌,说:“你……你怎么能……你怎么会……”
她有点难以启齿。
她其实是想说,你怎么会一点欲望都没有的?这不正常。
墨燃也从她的踌躇犹豫中觉出她的意思了,但他也实在不愿和她多解释,他和她本就是萍水相逢,妾想有露水情缘,郎却浑然没有这个念头。
她爱怎么想,由着她喜欢。
墨燃低低跟她说了句:“抱歉。”闪身潜入了夜色里。
夜风吹着他的面颊,他忍不住眯起眼睛。
与菱儿的一番相谈,令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关于情爱,可能都想错了一个点。
菱儿问他“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这个问题,他好像从来都没有扪心自问过。
得到温暖很少的人,总是没有太多选择的权利的,只要谁对他格外的好,他就将一腔热血都奉上。
“喜欢什么样的?”
这是他潜意识里,想都不敢的一句话。
其实这世上每个人,原本都是有自己特殊的口味与癖好的。墨燃小时候就常常在路边听到别的孩子拉着自己父母的衣角,说:“我喜欢吃这个,这个有葱花。”或者“阿娘,这个红色的灯笼比黄色的好看,我喜欢红色的。”
但他不能说,说了也没用,他能吃的起的,也只有最廉价的白面饼子,还得掰开来,和母亲一人一半。
后来他在馆子里的时候,也会偷瞧那些来听戏的金主阔少,看他们摇着绢扇,慢条斯理地说出诸如:“我喜欢上回那个翠儿,这回唱戏,还是要她吧,秀气,嗓子甜。”这类的句子。
其实在墨燃眼里,翠儿姊姊远没有白蓉姊姊好看,但是谁会在乎他的想法呢?
永远也不会有人问他“你喜欢什么”,审美也好,选择也好,这些词藻只和富贵之人有关,对于墨燃而言,别人端给他什么就是什么,有的吃就应当感激,有件衣服能蔽体就该涕零——“喜欢”?
他恐怕是在痴人说梦,他凭什么能喜欢,怎么敢喜欢,有什么资格喜欢?他只有一条要竭力挣扎,才能苟活下来的贱命。
日子久了,这种得到什么,就紧握住什么的习惯深入骨髓,后来再多的金银珠宝缠身,龙涎瑞脑熏得他直打喷嚏,也没能把他骨子里的这层穷酸气遮盖掉。
纵观墨燃这一生,年幼时潦倒穷困,他的喜怒哀乐就像鞋底的泥灰,一文不值,所以“你喜欢什么?”这句话,没人会问他。
后来飞黄腾达了,简在帝心,伴君伴虎,他的心思别人只能揣测,所以“你喜欢什么?”这句话,没人敢问他。
而就在方才,菱儿忽然问了他这句话,简简单单几个字,竟把他问住了。
他曾以为喜爱一人,就必然是恭敬的,捧在手心的,不敢有任何妄念的。
就像他对师昧那样。
他觉得这就是爱,好像没有什么地方是错的。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隐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