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燃提着一个竹藤缠绕的小泥壶,兴冲冲地跑来红莲水榭找自己。
少年跑的太快了,脸颊微红,喘着气,眼睛亮的惊人。
“师尊,我在山下尝到了一种特别好喝的酒,打了一点,我请你喝。”
楚晚宁问:“你还没有接过委派,哪里来的钱?”
墨燃露齿而笑:“问伯父借的。”
“……何必破费。”
“因为师尊喜欢我。”墨燃笑道,双手捧着酒壶,递到楚晚宁面前,“我也喜欢师尊呀。”
楚晚宁还记得自己那时候的尴尬与赧然。
少年人的示好太炽烈了,他觉得像烫手山芋,握不住。
他拂袖斥道:“胡言乱语,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今后不得再说。”
“唔……那好吧。”少年挠了挠头,“不过我吃到好的,喝到好的,肯定会想到师尊呀,我想和师尊一起尝尝。”
“……我没喝过酒。”
墨燃就笑了:“那总要试一下吧?没准师尊是海量。”
楚晚宁抿了抿唇,接过酒壶,打开来,试探着闻了一下,微微睁大眼睛。
“香吗?”
“嗯。”
“哈哈,快喝点看看。”
楚晚宁就喝了一口,虽烈,但滋味醇厚,唇齿之间浸满馥郁芬芳,楚晚宁又忍不住喝了一口:“是不错,叫什么酒?”
墨燃咧嘴粲然:“这个叫梨花白。”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喝到的酒,他喃喃着重复:“梨花白……倒是个好名字。”
墨燃很高兴:“师尊若是喜欢,等我以后能接委派了,赚了钱两,我天天买给师尊喝。”
楚晚宁又喝了一口,斜过凤目瞧他,脸上神情依旧寡淡:“那你的银钱怕是存不住了。”
墨燃就笑眯眯地:“不用存啦,我赚的都用来给师尊和伯父伯母买东西。”
楚晚宁不吭声,但心中隐隐觉得裂了道口子,有丝丝缕缕的甜意渗出来。他为了不让墨燃瞧出自己的欢欣,以免让人觉得“玉衡长老原来靠一杯酒就能买通”,便继续不动声色地握着酒壶,冷冷淡淡地喝着。
身旁是新收的小徒弟絮絮叨叨,楚晚宁有时觉得很惊讶,自己的淡漠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一道墙垣。
唯有这家伙开开心心地翻过了墙来,还没事人一样地摸着后脑勺东张西望。
怕是个傻子。
这边,墨燃盘算着以后要买什么孝敬师父,便问:“师尊喜欢吃桂花糕吗?”
“嗯。”
“荷花酥呢?”
“嗯。”
“桂花糖藕呢?”
“嗯。”
墨燃的酒窝就愈发深甜,他笑道:“师尊是真的很喜欢甜的东西。”
楚晚宁这次不嗯了,他大概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甜食与自己一贯冰冷冷的模样不太相符。
他又喝了一口酒,因为懊恼,所以喝的这一口颇为豪迈。这酒虽然甜醇,但还是有点冲,他被呛到了。
无奈要脸,楚晚宁觉得喝酒被呛到这种事情很丢人,所以就硬生生地忍着不咳嗽,忍着忍着,喉间辛辣便愈烈,激得他眼尾鼻尖都不禁有些发红。
身边的少年还在宏图大志,说着他并不波澜壮阔的未来,很有些英雄气短的意思:“那我就都给师尊买回来,我以后搜集五湖四海的好吃的,编成册子,然后陪着师尊吃遍天南海北,再然后……”
他笑着回头,忽地吓了一跳。
“师尊,你、你怎么了?”
楚晚宁:“……”
身为人师,若是被徒弟送来的酒水呛到,岂非天大的笑话?
坚持住,不能咳。
于是眼尾愈发红,眸里甚至都起了一层迷蒙水汽。
墨燃便有些手足无措了:“是我说错话了么?师尊,你怎么哭了?”
“……”
楚晚宁瞪着他,长睫毛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