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天之骄子,看来也不过如此。”
回应她的是龙城争鸣,犹如警告。弯刀擦着木烟离的脸颊刺过,没入梁柱,木屑四溅。
木烟离没有躲闪,她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一双漂亮的眼眸冰如霜雪,望着薛蒙。
薛蒙咬着后槽牙,脸上的肌肉都恨得颤抖:“什么亲侄子,什么鸠占鹊巢阴阳倒错……你说够没有。”
他蓦地拔回龙城,胸膛起伏。
他不再去看墨燃,也不去看任何人。他像个困兽,在原处被逼疯被逼到崩溃。
“你们说完了吗?!闹够了吗?!这一出热闹,看得开心吗?”
王夫人道:“蒙儿……”
薛蒙不理会母亲的轻语,他眼眶赤红,举着龙城,环顾四周,似是自嘲似是轻蔑:“看一代宗师变为杀人狂魔,看死生之巅兄弟反目,看亲人变成仇敌——是不是觉得好不快活?”
嗓音嘶哑如破埙,尾音如翎羽颤抖。
“你们来,真的是为了求一个公道?是为了求一个真相?”他顿了顿,咬牙道,“不是来滋事寻仇的吗?!”
姜曦眯起眼睛:“薛少主,你太过失态了。”
薛蒙蓦地回头,目如焰电:“轮得到你来管我?”
“蒙儿!”
薛正雍起身去拽薛蒙的肩膀,可一触之下,他愣住了。薛蒙虽然愤然怒嗥,可是他整个人都在细微地颤抖。
近乎破碎。
“我不想听。”他一字一顿,字字恨愈深,“都是假话。谎言。……一群骗子!”
薛正雍待要劝住他,但薛蒙已推开众人,转身出了丹心殿。
他自始至终没有去看墨燃。
其实谁在说谎,真相如何,薛蒙心里已一清二楚,但这世上的很多东西,都是清楚容易,接受难。
薛蒙二十余年顺风顺水,除了楚晚宁身死,他从未经历过什么大灾劫。正是因为这种顺遂,让他至今仍犹如一个赤子。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赤子有赤子之心,但也有赤子的莽撞,无知,冲动以及尖锐。
薛正雍看着他离去的地方,呆呆立了很久,才缓慢地座下来。
他早已不年轻了,快近半百的人,细看鬓发都有好几缕斑白。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得住。他只得坐下。
这样至少能从容些。
木烟离脸上仿佛凝着一层薄冰,没有半点温度,她只就事论事,所以她说:“墨微雨,那件事,你是打算自己说,还是我再请证人来言?”
墨燃很平静。
死囚般的平静。
“不用劳烦他人了。”墨燃道,“那件事,若还有相关证人活着,我也一个都不想瞧见。”
他慢慢抬起头来。
熹微的阳光,照着他有些苍白的脸。
“我自己说。”
木烟离抬了抬手,立刻有天音阁的人搬来空着的座椅,她施然落座,单手支颐,一副打算听个长故事的模样:“请。”
墨燃闭了闭眼,过了一会儿,才终于开口。
“此事,原系一个生意人。”
“什么生意人?”
“……诸位应当知道,在修真界有一种营生,叫做‘包打听’。”
马芸庄主对此最为熟悉,举手道:“对对对,我们山庄跟这些人最熟悉啦,他们往往游走于各个巷陌,打听一些坊间旧闻什么的,由此来谋些利好。”
墨燃道:“嗯,所以当初伯父四处打听亡兄的遗腹子,找的也是一位包打听先生。”
薛正雍:“……”
这件事情薛正雍当然记得,墨燃正是由那位包打听先生提供线索找到的,当时醉玉楼一片火海,据说只幸存了这一个孩子。他甚至还能清晰地记得那位包打听先生激动的脸,不住地感叹着——真是上苍保佑啊,令兄的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当年那位包打听先生接了委派,几番查探,终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