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
他只想撑久一些,再久一些。
“伤口我再看看。”
“不看啦。”墨燃笑着把楚晚宁的手握住,牵过来轻轻吻落,“我没事了。”
几次拒绝后,楚晚宁便望着他,像忽然明白了什么,脸上的血色一点点地褪下去。
墨燃强自安定地温柔道:“真的没事了。”
楚晚宁没有答话,过了一会儿,他起身,走到炉膛前。那里面的柴木已渐熄灭,他留给墨燃一个背影,在火塘前慢慢拨弄着。
火生起来了,又亮起来,整个屋子后来都是暖的,但楚晚宁没有回头,他依然拿火钳拨弄着那些并不需要再拨弄的柴火。
“粥……”
最后,他沙哑着开口。
“粥一直温着,等你醒了喝。”
墨燃沉寂片刻,低眸笑了:“……好久没有喝到晚宁煮的粥了,上辈子你走了,我就再也没有喝过。”
“没有煮好。”楚晚宁说,“我还是不会,大概……也就是勉强能入口……”他的尾音有些抖,似乎说不下去了。
楚晚宁顿了好久,才慢慢道:“我给你打一碗。”
墨燃说:“……好。”
屋子里很暖,夜转深浓时,外头又开始断断续续地飘雪。
墨燃捧着粥碗,小心翼翼地喝着,喝几口,就看楚晚宁一眼,然后再低头喝几口,再看楚晚宁一眼。
楚晚宁问:“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没。”墨燃轻声说,“我就是想……再多看看你。”
“……”楚晚宁没吭声,拿银匕首剔了火塘上的烤鱼肉,入口即化的溪水鱼,但刺还是有的,他把刺挑出来,雪白的鱼肉细细分好。
以前他吃东西的时候,墨燃总是照顾他。
现在倒过来也一样。
他把切好的鱼肉递给了墨燃,说:“趁热吃吧。”
墨燃就很乖顺地吃。
这个男人靠在榻上裹着棉被的时候,显得没有那么高大。橙色火光映照着他的脸庞,很年轻的模样。
这个时候楚晚宁才忽然意识到,其实踏仙君也好,墨宗师也罢,都比他小了整整十载。
却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
墨燃喝完了粥,却把最肥美的那一块鱼肉戳起来,想递给楚晚宁吃,却愣了一下:“师尊,你怎么了?”
楚晚宁低着头,眼眶微红,他平稳了心绪,这才淡淡道:“没什么,偶感风寒而已。”
他怕再坐着,会愈发控制不住自己,便倏地起身:“我到周围查探一番,你吃完了就早点休息。等伤养好了,我就带你回死生之巅去。”
他们两个人都知道所谓的好转不过回光返照,所有的温存已是时日无多。
却都在说着明天,说着将来。像是要把过后的几十年都急促地塞到这一个夜晚里,把今后全部的星移斗转,都在这一个雪夜过掉。
楚晚宁离去之后,墨燃在炉火前又坐了一会儿,然后他解开衣服,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狰狞疮疤。
然后他发了一会儿呆,感到空落落的。
南屏夜雪。
外头的飘絮越来越大,墨燃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急剧恶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命就是尽头。他趴在床边,看着外头的飘雪,过耳都是呼啸的风声,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也像此刻湍急的风,昨日种种都流逝掉。
其实上辈子也好,这辈子也罢,总有这样那样聪明的人在谋划,在博弈。
师尊也好,师昧也好,他们一个想保他,一个想害他,但他们都有自己的打算,哪怕最后阴错阳差未能成功,但他们都有远谋。
墨燃和他们不一样,他是那种蠢得要死的犬类,没有什么七弯八绕的心思,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步步为营,把棋子下的漂亮。他只会老老实实地守着自己心爱的人,哪怕被打得皮开肉绽,伤可见骨,也执拗地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