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什么,微微睁大了眼。
“这的确是毕维斯选择的路。”维德道,“他相信这样能够抚平克莱德的怒气——只要他得到审判。从另一个方面来看,一个虚伪恶毒、以权谋私的祭司被正义地审判,顺便带来了抚平敌方怒气的和平,也不会让曾经被蒙蔽的光精灵们受到伤害。这总比温和平正、众人敬仰、几乎代表了整个光精灵族的楷模的祭司大人为了子民们不再陷入战争、而被充作俘虏、送去敌方的手里受折磨来得体面。”
——没有精灵愿意背上脊梁气节被摧折、出卖自己的神明以求得安宁的负疚感。
“相反,他们会因此更加同仇敌忾、坚信自己所做的即是正义,怀着更为深刻的信念感,等待着象征‘正义’的新祭司的到来。”
“为什么呢。”埃文不知怎的,说出了这句疑问。
“因为祭司可以更换,神树却是精灵一族千年以来的信仰。”维德道,“尽管他们不知道,昨日神树所给予的启示,亦是毕维斯作为祭司、怀着牺牲之心与神树沟通所得到的结果。”
“……”
许久之后,埃文道:“那么对于精灵族而言,带来这份‘正义’的,究竟是永远正确的神树,还是身为罪人的祭司呢?”
维德轻哂,道:“你觉得神明会在乎正义么?”
埃文一时哑然。那一刻,他想起那天在会客室中,金发碧眼的精灵在花前的笑容。他不再开口,维德已经走进了安置路希安的卧房中。
埃文守在卧房之外的走廊上。他看着精灵王廷翠绿的树叶藤蔓,清澈的小溪。远远地,他看见在那些花园中,有年轻的精灵们在欢快地蹦跳玩耍。
埃文在年少时就听说过精灵王国的美丽、与精灵这种生命漫长的美丽生物的轻盈。那些童话故事里说,精灵是这世上最自由快乐的生灵。
他盯着那些跳跃着的少年精灵欢快的身影,直到眼睛发酸。那一刻他忽然想,毕维斯或许是世上少有的不快乐又不自由的精灵。
……
维德进入房间时,路希安还在床上。
白发魅魔蜷缩在床上,双眼一眨也不眨地发呆。魅魔只裹着一床被子,整个光裸的背部便暴露在外面。维德知道,当他体温升高时,酒红的花枝便会出现,末端隐入被褥之下。
他坐在他的身边,让路希安摆好姿势。
“这是最后一次。”他说。
最后一次,将法力注入咒文,这个能转移伤害的法术就完成了。
他与路希安的血脉从未相融。可在术法完成后,每一次路希安受伤时,他们都会成为仿佛血脉相连的兄弟,甚至比这更亲密。路希安所遭受的一切致命伤害都会转移到他的身上,路希安的伤口将由他来承受,而他们也真正地做到了血肉的交融。
作为代价,路希安将会没有退路。他一生只能承受他的折磨、留在他的身边。
做他的囚徒,做他的猎物。
这都是因为路希安先选择了他。从他出现在圣池里、在树下说出那些话语后,他便要承受这份无可挽回的代价。
尽管如此,他只会告诉路希安,自己能通过这份咒文察知他任何时候所在的位置,除此之外,也能控制路希安某些时候的身体。
符文终于完成,今天的路希安超出维德意料的乖顺,且丝毫没有挣扎。在最后一点法力从路希安的体内撤出后,维德听见路希安猝然发出的声音:“唔……”
维德没说话。
他将路希安翻过来,看着他汗津津的脸。路希安看着他,眼神中还带着恍惚。那一刻维德笑了。
“从今天起,我们好好过。”他低声道,“路希安。”
事已至此,两人之间始终是一本烂账,还有什么算的必要呢?
因此如今,只要路希安没有退路,仍然在他的身侧。维德便能暂时压下心底的焦躁。
路希安依旧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