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不是杨洪升的同党,也不会是个良民。
韩嘉宜心头一跳,后退一步,急道:“我和那个杨洪升没有丝毫关系。”
高亮哼了一声:“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抵赖吗?”
韩嘉宜辩道:“我没有抵赖,我跟杨洪升真的没有任何关系。这路引是假的,可我进京投亲是真的啊!郑三哥可以作证的。”
她有点后悔了,当初情况紧急,她寻思着那些人肯定想不到她会用男子的身份离开睢阳,就用“韩嘉”的名义假造了路引。早知今日,她就该多做一手准备的。还有,她怎么就不知道睢阳县官府大印有缺口?
高亮冷笑:“有没有关系,带回诏狱审一下就知道了。”
回过神的郑三哥又因为这句话而面色惨白:“诏,诏狱?”
进了那地方还不脱层皮?
韩嘉宜心中亦是一阵慌乱,她深吸一口气:“我确实是来投亲的,而且我要找的人,想必你也听说过。”
高亮问:“谁?”
韩嘉宜稳住心神,缓缓说道:“锦衣卫指挥使,陆晋。”
“谁?!”高亮猛然提高了声音,下一瞬,他就扭头看向神色莫名的大人。
不只是他,其他锦衣卫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那人横了他们一眼,眉心几不可察地一皱,又很快松开。
高亮咳嗽一声:“咳咳,你说你要投奔的亲人,是我们指挥使大人?那你是他什么人?”
韩嘉宜敏感意识到气氛不大对劲儿,但此时她并无太多选择。无论是被当作杨洪升的同党还是流民,都对她十分不利。她不能被他们带到诏狱去。
她尽量自然,缓慢而清晰:“他是我的兄长。”
轻舒一口气,她想,搬出陆晋的名头来,应该能免去诏狱之灾吧?
然而她话一出口,周围人的神情却陡然变得古怪起来。她听到一声轻笑,紧接着是那熟悉的声音:“哦?我怎么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妹妹。”
“什么?”长宁侯一怔,他眉心跳了跳,也摸不准儿子这话什么意思。
陆晋神色不变:“她喜欢看书,又缺书房,给她就好了。”
一间书房而已,值当这样特意跟他说一声?
“晋儿……”
陆晋抬眸:“父亲还有其他吩咐么?”
“……”长宁侯摇头,没了。
韩嘉宜进来时,父子俩刚结束对话。看见她,他们不约而同向她看去。
察觉到两人的视线,韩嘉宜诧异抬头,福一福身:“陆伯伯,大哥。”很快就又低下了头。
陆晋挑眉,怎么她眼睛看着红红的,莫非是哭了?他本想问一问她,但是父亲继母丫鬟仆人都在,他贸然询问,未免有些古怪,便暂时压下不提。
少时众人一起用膳,陆晋注意到继妹嘉宜始终垂着头,只用自己跟前的菜肴。他眸光轻闪,看来的确是有心事。
韩嘉宜对此毫无所觉,她还在记挂着《宋师案》的事情。今日大哥陆晋对其评价,让她大受打击。她离开书房后,就一直在试着修改整理,连用晚餐时都在想着怎么改文。
用过晚膳后,她定一定神,率先提出告辞。然而她刚走出正房不远,就听大哥在身后唤她:“嘉宜。”
“啊?”韩嘉宜下意识回头,看着夜幕下向她走过来的人,“大哥?”
陆晋在她身前一尺开外的地方站定,他借着夜色打量她,这会儿眼睛黑亮亮的,不见红意。他略微迟疑了一下,缓缓说道:“你来家里也有一个多月了,感觉如何?”
韩嘉宜眨了眨眼,后知后觉意识到他这是摆了兄长的姿态来与她谈心。这让她怎么回答呢?她只能小声回答:“挺好的。”
“挺好?”陆晋轻嗤一声,慢悠悠踱步前行,“你是侯府的姑娘,这里是你的家。在这里,没人能够欺负你,你也不用委屈自己,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