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周朗想通了,下一秒抬手很利索的拿板擦擦掉了白板上半部分的内容,又继续在空白处用记号笔写完剩下的式子。
他写式子的速度越来越快,周朗的视线几乎跟不上。
其实陆京迟今天已经在白板前算了很久了,他反复的演算推理,式子也反复的走到山穷水尽之处,移动白板前面的框里装满了写没墨的记号笔。
他本以为今天算不出来了,但很奇怪,接完祁漾的电话以后,那些反复想了千百遍都没想通的地方陡然变得明亮。
手里的记号笔颜色越来越浅,陆京迟的手却没停,周朗试图给他拿一根新的笔,陆京迟只淡淡说了句“不用”。
记号笔果然没能撑多久,很快就只剩下一丁点浅淡的灰色,幸好陆京迟的计算也接近尾声,式子写到白板末端,那些复杂的字母和公式都已经连到了一起,在最后一个数字收尾后,记号笔笔尖在末尾惯性的用力一点。
停了。
陆京迟将笔盖上随手扔进框里,最后瞥了一眼结果便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穿外套,只剩周朗邢雅和孟秋三个人围过去此起彼伏的惊诧。
孟秋推了推眼镜:“所以这种额外的依赖关系就可以解释我们观测到的相关性了。”
邢雅:“大概率是的,因为在这之前的问题都是这种额外的依赖性无法被证明。”
他俩已经把话说完了,周朗也就没再补充,视线偶然扫过框里大把用过的记号笔,他突然就想起了白天的时候。
陆京迟今天上午来办公室没多久就到了白板前,那时周朗还不知道他想算什么,因为陆京迟很多前期计算都是直接在大脑里运算,写到白板上的东西基本是初步成型的。
所以在其他人眼里陆京迟上午绝大多数时间都是站在白板前盯着几个式子沉默,直到临近中午时才写满了半个白板。
邢雅和孟秋要去吃饭,周朗走的时候也问了陆京迟一句,陆京迟只说让他们先走,周朗点点头,结果没想到他们回来时陆京迟依然是那样一个姿势,他撑着下巴垂眸看着白板,甚至没注意到他们几次从身边经过。
周朗心里些许感慨,随手拍了一下白板发给了陈北星,并附言:该拨款了老陈,记号笔用没了。
陆京迟拉上外套拉链,临走时想起来,说道:“记号笔走我的私账。”
周朗笑了声,挥挥手机:“老陈报销,工资卡刷爆了还有私房钱。”
陆京迟挑了下眉。
邢雅撑着下巴笑:“学术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赶紧走吧小陆,再晚苏记关门了,小师弟的灌汤包就买不到了。”
陆京迟也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另一边祁漾挂电话以后就一直趴在沙发上刷手机,他百无聊赖的在各个转件里瞎转悠,时不时看两眼时间,心里想怎么还不到九点。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祁漾半眯着眼睛盯着屏幕,困顿的打了个哈欠,然后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陆京迟回来的时候不早不迟正好九点。
他知道祁漾家门的密码,很早的时候送祁漾回家那次就知道了,所以其实他并不需要祁漾特意等着为他留门。
客厅的灯开着,但很昏暗,陆京迟在门口顿了片刻,脚步放轻朝沙发走了过去。
祁漾听到动静惊醒了,咕哝了句:“你回来了啊……”
“嗯。”陆京迟将灌汤包放在了桌上。
灌汤包是刚出笼的,与室外入冬的冷气纠缠过后,包装袋上氲出了潮湿的水蒸气。
“晚上没吃饭?”
祁漾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慢吞吞的眨了下眼,还没完全醒过来似的,鼻音很重:“没,等你呢。”
当然准确点来说是,等他的灌汤包。
陆京迟进厨房的空档,祁漾艰难的从沙发上爬了起来,但也仅仅是起来了,转个身就趴在了沙发背上,迷迷瞪瞪的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