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
犯罪嫌疑人包文星双手被锁在审讯椅上,身体也被束缚带捆在椅背,但他依旧用眼神挑衅着对面的民警,只是闭口不言,一句话不说。
对他的束缚,更多的是怕他情绪激动。
这种事情,在外人看来出现的很少,但在警察看来,就是经常会遇到的。尤其是一些常犯事的罪犯,常常通过自残的行为,尝试躲避惩罚。
令审讯民警没想到的是,包文星的情绪非常稳定,反而是用眼神挑衅民警,自己保持沉默,且能抵抗得住民警的语言攻势。
“你要知道,就算你不说话,我们也可以零口供判你的。”审讯民警调整了一下,表情开始变的严肃起来。
犯罪嫌疑人不说话怎么办?那就跟他讲道理。
讲道理,摆证据,甚至可以故意说点刺激犯罪嫌疑人的话……
在某些特别讲究沉默权的国家,如果犯罪嫌疑人要求律师或者要求行使缄默权的时候,警察是不允许继续审问的,只能等律师到达了以后,再继续审问。
但在国内,犯罪嫌疑人不说话,民警固然不能强迫你说话,但民警说话,是不受影响的。
审讯民警干脆坐到包文星对面,开始给他慢悠悠的讲政策,说法律。
这种一对一甚至二对一的普法行为,包文星想不听都不行。
随着时间的推进,他眼神中的挑衅,也渐渐的变成了茫然。不是那种连上一早晨高数课的茫然,更像是连上了一天马哲课的茫然。
楼上。
庞继东用毛巾洗了把脸,依旧是两眼发直的状态。
江远见状,这才停下了进一步的灌输,开始专注于在显微镜下数花粉。这份工作枯燥的很,甚至比指纹还要枯燥,全靠一点新鲜感和成就感撑着。
本来给庞继东授课也算是一点点无聊中的有趣,现在庞继东给灌废了,他就只能一个人玩显微镜了。好在洛晋市的dna实验室的技术员还算给力,在旁帮得上忙。
良久,庞继东才 “呼哧”的喘了口气,像是冬泳的人,从水下钻出来了似的。
几秒钟后,庞继东有点慌张的瞄了江远一眼,见他还没来得及注意自己,不禁松了口气,同时内心也是叹了口气。他是老刑警来着,自然看得出来,江远是有意栽培自己。
虽然说,二十几岁的江远,栽培50岁的自己,好像有点搞笑,但庞继东觉得, “栽培”一词是实实在在的没有问题的,因为江远就是这么做的。
只不过,庞继东并不知道为什么。
过去几天的生活,让庞继东回想起了年轻时的生活。那时候,他刚刚成为一名人民警察,满心的抱负和充沛的精力,他也拜了一个好老师,每天都接受新东西。
那段时间,是庞继东成长最快的时候,他也飞快的从新人的角色,转向了干警的角色,从需要人照顾,到了能够独立办桉,能够照顾别人,接着一步步的从中队长到大队长……
最近些年,庞继东本人已经跟成长无缘了。
他的年纪到线,被提拔的可能性很低,就连保持核心岗位上的竞争力,对庞继东来说都很困难了,他不得不付出更多的心力,来应付日常的挑战。
倒是队里来的新人,偶尔会让庞继东感受到 “成长”的气息,那种激动人心的,昂扬向上的精气神,甚至会引来庞继东内心的嫉妒。
庞继东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50岁的自己,竟然会被再次填鸭式教学,再次 “栽培”,再次被迫成长。
这一次,庞继东感觉比年轻时,累了10倍都不止。
但他连一句 “为什么”,都不敢问江远。因为他怕自己问了,江远
就会停止这令人痛苦的,无休止的,没有尽头的,难以置信的填鸭式教学。
在大脑尚有余量的时间里——拉屎的时候——庞继东就已暗下决心,哪怕江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