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想这人竟用力拽住了她袖子,颇为邪气地扯开唇角,目光灼灼地锁住了她:“若娘娘肯陪我睡上一觉,我便告诉你,我的确不是那个‘定非世子’。”
此人行止之大胆,实在大出姜雪宁意外。
她没想他在宫中也敢如此放肆,顿时冷了脸,甩开他手退了开。
萧定非脚底下有些晃,不大站得稳,可唇边的笑意非但消减反而更深了,竟将方才拽了她那华丽宫装的袖子的手指放到鼻下轻嗅。
眼神里刻着的都是叫人恼火的孟浪。
姜雪宁目光寒下来:“你找死!”
萧定非却眉梢一挑浑然没放在心上,反而将那食指压在自己唇上,烙下一吻,轻笑道:“我看是娘娘不知自己处境,成日刺探些自己不该知道的事。若那人知道你今日听见我说了什么,只怕便是他不想,还要同我算账,也得要先杀掉娘娘呢。”
去为她取披风来的宫人这时回来,见到萧定非都吓了一跳。
她闭上嘴不再说话。
萧定非却是没个正形儿,歪歪斜斜向她行过礼,便从亭中退了出去,大约又是回了宴上。
从那时开始,姜雪宁便总忍不住去想:萧定非说的“那人”是谁,“他”是谁?而且或许还不打算杀自己,那便证明对方至少有这样的能力……
可左思右想也没什么头绪。
但那些本该真正的定非世子所能知道的一切事情,无论巨细,萧定非都知道,所以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如果背后有筹谋之人,必定与那位真正的定非世子有莫大的联系!说不准,便是真正的定非世子本人!
然而直到自戕坤宁宫,也没堪破个中隐秘。
如今……
额头磕在雕漆方几上的姜雪宁,一念及此,忽然又把脑袋抬了起来:“怎么可能?”
眉头皱起,她着实困惑不解。
如果这人是谢危,依萧定非所言,他怎么可能不想杀她呢?
不……
现在还不能肯定这人就是谢危。
京中未必没有别人插手此事,也许的确是天教那帮人自己行事不小心败露,被人抓了破绽呢?
关键在那十五张银票。
若幕后之人的确是谢危,又有吕显在,对方一定会认出这十五张银票的来历,略加查看便会发现骑缝写在银票上的字,进而知道她的身份!
姜雪宁正是怕背后之人是谢危,所以考虑良久,才在银票上写了那番话。
因为她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兑换银票。
且即便是兑换,这样大的一笔钱想查也能查到。
若背后之人不是谢危,当然没什么关系,旁人即便发现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于她而言无非就是多做了闲笔,五万两银子打了水漂;可若的确是谢危横插一脚将人截杀,看见银票后又没看到信,必定下了死力气去查信函去向。
纸包不住火。
更何况她势单力孤如何与谢危相提并论?
为防万一,不如自己先低头认错,因为她的确并无恶意,反而还帮了勇毅侯府大忙。若是等谢危自己查出来,再认错可就晚了,少不得引起对方的猜疑与忌惮。
而且……
她还指望着若是谢危,那五万两说不准能要回来呢。
所以,那十五张银票到底到了谁手里?
姜雪宁眼皮莫名跳了起来。
方才出去支领月钱的棠儿这时回来了,但面上却带了几分小心,对着姜雪宁道:“二姑娘,前厅来了个人,说是谢少师那边吩咐,请您去学琴,无论如何,功课不能落下。”
姜雪宁:“……”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
她按住了自己的眼皮:“好,我改日就去。”
棠儿战战兢兢:“那人说,不能改日,谢少师忙,您得今日尽快去。”
姜雪宁:“……”
这么急,是赶着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