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局面实在太乱。
原本是孟阳一帮人与天教起冲突,早已混战成一团,萧氏这边带来的兵士哪里分得清哪边是哪边?更何况萧远早说了统统杀掉一个不留,便只道他们是出了内乱自己打起来的,要么是天牢里跑出来的死囚,要么是犯上作乱的逆党,完全不需要分辨,提刀砍杀就是。
这一来何其骇人?
想要抬高了声音交涉,却被淹没在喊杀声里,无人听见。
朝廷援兵这边的攻势节节攀升,极其猛烈,逼得张遮孟阳这边的人往后退,转眼就包夹在了朝廷与天教中间,竟成腹背受敌的劣势!
孟阳杀了十来号人了,“当”地一声将旁边一名天教教众砍来的剑挡开,一刀把人搠死后,那刀收回来刀口都卷了刃,咬牙道:“你们朝廷真有意思,怕是连你这官儿的命都不在乎!”
这帮死囚打天教还成,还压对方一头。
可朝廷援兵一来,便不免左支右绌。
张遮虽非会武之人,此刻却也提了一柄刀在手。只是他心电急转,正考量天教这边后撤的目的,不想一时分了神没注意身边,被人一刀砍在左肩之上,顿时血流如注!
孟阳见机得快,趁势一刀戳到那人心口。
这边厢又倒下一个。
冯明宇与吴封那边却是虽惊不乱,神情间隐隐然竟还有几分兴奋:度钧先生既然已经提前警告过了随他们回来的人里有内鬼,又岂会不知朝廷的动向?
先才他们拿出来的密函不过是同时送来的两封密函之一罢了。
另一封密函早将萧氏带兵来剿的行程告知!
到底是瓮中捉鳖还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就看大家本事!
天教这边带着人迅速往上清观后方撤去。
冯明宇眼看着孟阳张遮那边要支撑不住,心里便起了歹念,阴森森道:“那张遮一路上随我们来,探知了教中不少秘辛,如若不杀后患无穷!”
他直接吩咐左右:“去,务必取了此人项上人头!”
守在他们几名话事者旁边的都是天教里武艺高强的好手,一听便逆着人潮往张遮那边去。
孟阳等人防守的压力顿时更重。
眨眼间地上七零八落都是尸体。
眼见着就要支撑不住,没成想观后的山林之中竟传来一阵喊杀之声,萧氏、死囚、天教这边三方人马听见都愣了一愣,竟似都不知道这方人马的来历!
仓促之间,三方都起了警惕。
可这方人马乃是从上清观侧翼抄上来,切的是近路,正正好截断前后,狠狠地楔了进来。身上穿的都是差役皂服,手里压着朴刀,领头的乃是个身材五短的胖子,穿着的官服差点被沿路来的枝条刮破,头上戴着的官帽都歪了几分,口中却偏偏义正辞严大声地喊道:“通州府衙剿匪来了,你等乱党还不速速投降?张大人何在,下官带人救您来了!”
所有听到这番话的人嘴角都不由微微抽了一下。
一眼扫过去便知此人腹内乃是草莽。
可架不住他带来的人实在是多,一拥而上之时,天教这边的人立刻有些支持不住,往后方败退。
嘈杂的人声中,隐约竟能听见那胖子问:“哪个是张大人?”
有道娇俏的声音夹在刀剑的声音里急道:“这么乱我哪里看得清?”
张遮听见时浑身一震。
他豁然回首向着那声音的来处看去。
那帮差役也不知是不是横行乡里惯了,下手皆是极不留情的,砍杀之间已冲出了一条血路,于是便听得一声惊呼,一道窈窕的身影飞也似的朝他奔来。
她素面朝天的一张脸,已没了先前送她去永定药铺时的惨白,还因一路奔来染上几分红晕,从上清观侧翼的山上抄近路,让她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了几道枝条划破的细细血痕。
可她浑无半点知觉。
一见着他,一双潋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