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荡荡,充满了茫然,整个人仿佛被人抛上云端,轻飘飘不着地。
“二姑娘,太太和大姑娘那边您虽然不去,可今日到底是您生辰,吉祥的意头还是要讨一个的。”棠儿微微笑着,竟打自己袖中摸出一只荷包来,然后从中拎出了一条手链,用红绳子穿了十九枚圆圆的小金铃铛,做工极为精致,“大前年您生辰的时候,燕世子叫人给您送来的,拢共二十颗铃铛呢,长一岁便加一颗,奴婢已经给您加上了。”
她将这手链递给姜雪宁看。
姜雪宁接过来看见,才恍惚想起,的确是有这么件礼物的:是她十六岁,到京城过的第二个生辰,燕临那天带她在灯会上疯玩了一整天,临到送她回去时,却把她拉到旁边小巷的昏暗角落里。少年大约是红了脸吧?胡乱往她手里塞了这串东西,窘迫得扭头便走。
那是燕临头回送姑娘东西吧?
她当时纳闷,还觉得有些俗气。
可架不住燕临逼迫,每年都要穿一颗铃铛上去,生辰时戴上。
后来勇毅侯府倒了,这东西她自然也没有再戴过,久而久之便和婉娘那玉镯一般不知所踪。
如今掌心里摊着这一串许久不见的旧物,姜雪宁脑海里响起的,竟是已经成了将军的燕临班师还朝掌权后,低垂着头半跪在她面前,拿出那串早不知在她那里不见了多少年的金铃铛,系在她细细的手腕上,声音轻缓似梦呓般对她说:“娘娘,当年我心里曾悄悄想,待这串铃铛加到二十颗的时候,我便能将那戴着铃铛的姑娘娶回家。可原来,娘娘志向高远,究竟不屑一顾……”
棠儿看她神情似悲似喜,不由忐忑起来,这才陡然想起勇毅侯府已经倒了:“都怪奴婢……”
姜雪宁打断她道:“无妨。”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来,只将这串铃铛递给棠儿,笑起来道:“不是说讨个好吉祥的意头吗?帮我戴上吧。”
这一世她同燕临已经说了清楚,断了瓜葛。
对这铃铛倒不必再有什么避讳。
总归少年一番心意,她盼着他好,他也盼着她好罢了。
棠儿见她笑起来,心底才稍稍松了几分,犹豫了一下,还是为她戴上了这条金铃铛缀成的手链。
纤细雪白的手腕,一串金色的小铃铛。
末端的红绳打了个细细的绺子垂落在肌肤细嫩的手背上,艳艳的。
莲儿不由得赞了一声:“可真好看,怕也只有咱们姑娘的手才能戴得出这般模样了。”
姜雪宁晃晃手,细细的声响便会隐约传出,不大,却很有几分轻灵之感。
她道:“行了,准备入宫吧。”
姜家两位姑娘都要入宫伴读,按理说该要一道走,可姜雪宁对姜雪蕙终究有些介怀,故意找了借口说自己还没收拾停当,让姜雪蕙单独先出发,自己则叫府里重新备了一辆马车迟了小两刻才走。
可没想到,姜雪宁坐在车里,才驶过两条大街,迎面竟然驰来几匹快马。
马上之人皆着胡服,头戴皮帽,外族人长相,手里还甩着呼啸的马鞭子,相互大笑着。
这可是热闹的街市,他们的速度居然半点也不见慢!
姜府的车夫可吓了一跳。
慌乱之间连忙赶着车往旁边避让,迎面来的快马倒是避开了,可马车的车轮却撞了边上几个摊贩摆摊时撑在摊位上的硬石头,“咔”地一声便折了,再也滚不动。
姜雪宁在车内差点被甩出去,待车停下时,紧皱了眉头,先开车帘便问:“怎么回事?”
车夫惊魂未定:“方才几个鞑靼人纵马过来,还好小的躲得快,只损了车没撞上人!”
姜雪宁向着街道另一头看去。
那几匹马早没了影踪,可沿街之上到处人仰马翻,路人也好,商贩也罢,全都马骂骂咧咧,显然刚才都被波及到,遭了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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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对面幽篁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