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似嘲讽非嘲的语气提醒她:“姚家妹妹不早都因为温昭仪娘娘的事情被罚回家了吗 ?病了多日,在床上起不来身呢。姜二姑娘这会儿像是在找她,真是贵人多忘事。”
谁不知姜雪宁当初与姚惜起争执正是因为张遮?
起初是姚惜要退亲。
后来玉如意一案时在慈宁宫中得见张遮其人,倒是改了主意又不想退亲了。可没料到这时候人张遮主动来退了亲,措辞虽很谨慎,可姚惜从来好面子的人,只觉是此人不识好歹。
与姜雪宁的仇,便结得死了。
如今前朝张遮官升一级,颇得圣上青睐,在百姓中也颇有声望,姚惜本人若是在此,不知会否觉得脸疼?
姜雪宁听着萧姝这话有点意思,虽奇怪她怎么会病了,可想想这人下场不好,也懒得去追究因由,只道:“确是有些失望,不过来日方长,总有见到的时候。”
萧姝看她这恬淡神态,莫名想起了萧定非。
听说她这位“兄长”,前不久才把圣上赏赐下来的许多珍玩一股脑地送了大半去姜府,讨好了姜雪宁,再想起父亲与弟弟说在通走曾看见姜雪宁一事,心底已是冷笑了一声。
她捏着棋子的手指微微用力,强压下这些天来积攒的火气,若无其事地笑了一声道:“姜二姑娘既然到了,咱们人也齐了,这便去慈宁、坤宁二宫向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请安吧。”
立春已有五日,北地却还是寒风呼啸。
一行八人从仰止斋出来时都罩了厚厚的斗篷,或揣着手笼或捧着手炉,顺着朱红的宫墙下走过。
肃穆恢弘的宫廷,有一种过于规整的逼仄。
见过外面粗犷自然的山川河岳,经历过了惊心动魄的冒险,重新见着这琉璃瓦,雕梁栋,姜雪宁心底不免压了一口气,步履之间有些出神。
尤月这些天来春风得意。
一则是手里任氏盐场的银股飞涨。她眼瞧着情况甚好,已经特意派了个人赶往蜀地,名为伯府派过去帮衬、照顾尤芳吟的人,实则是看好她也看好任氏盐场的情况,以让自己暗中拿到更多的分红,手里的银股能卖上个好价钱。
二则是没了姜雪宁找她晦气,运气又好起来,临淄王选王妃一事她也得以报选上了名字。听闻临淄王殿下爱琴棋书画,是个雅人。待得遴选那一日,她只需好好地露上一手,再花大钱请人打扮得漂漂亮亮,未必不能得了沈玠青眼,一步登天当上王妃。
这时回头看见姜雪宁神情,并不似往日那般明艳灼人,心底不免生出了几分优越感——
往日谁都知道姜雪宁是勇毅侯世子燕临罩着的,可侯府去年就垮了;
后来临淄王殿下又同她认识,言语之间表现出对她的照顾,可惜如今沈玠选妃,姜府报上去的竟然是姜雪蕙,压根儿没有她姜雪宁的份儿;
长公主殿下的确宠信姜雪宁,可今时不同往日啦,沈芷衣很快就要去鞑靼和亲,就算能护姜雪宁,又能护几天呢?
眼下的姜雪宁,可不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吗?
尤月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浑然忘记往日在姜雪宁这里得着的教训,阴阳怪气地叹了一口气,道:“这可是去见太后娘娘,姜二姑娘这愁眉苦脸的模样,又是何必?”
姜雪宁回神看她。
尤月披着件颜色鲜亮的斗篷,笑起来:“太后老佛爷前些日得闻定非世子回来的消息,一激动高兴得昏过去,缠绵病榻养了好些日才好,你这一副脸色不知是要寻谁的晦气。如今可没人能护你了,又听说定非世子对太后娘娘分外孝顺,这些天常日来宫中请安,且脾气还不太好。若让他瞧见姜二姑娘这架势,啧……”
她这话本意是要挖苦挖苦姜雪宁,毕竟不知国公府与定非世子有关之事的内情,是以语气格外尖酸。
可谁想头一个变了脸色的竟是萧姝。
姜雪宁尚未想好怎么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