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刚准备——
高顺默不作声地弯下腰,挪了挪他那张小几,又挪了挪他的席子。
她有点呆滞地盯着他看。
一直以来,并州狗子们多多少少都会干点让人不能理解的事,原本张辽是个理智派,但张辽最近不知道犯什么风,跑到她家里来喝酒聊刘备。因此在陆悬鱼心里,只剩下高顺这一个理智派了。
现在高顺看起来也不太理智了,他穿着一身铠甲,坐在那里已经很占空间,还特意要往她这边靠一靠……这什么毛病!高顺可不是一个爱和人说话套近乎的活泼人!
“……高将军?”
高顺看了看自己那张席子的位置,又看了看他上手位小陆将军的席子。
两张席子快要挨在一起了。
于是高顺一脸平静地坐下了。
她四周看了一圈,狗子们大呼小叫,很熟悉。
张辽坐在高顺对面,与她的目光正好碰在一起,于是笑了笑。
陈宫的笑容淡淡的,看不出来什么。
只有吕布似乎在闹牙疼,但总归还是摆摆手,让她坐下。
她也一脸平静地坐下了。
旁边高顺铠甲上的金属片互相摩擦,发出了轻轻的响声,因为距离太近,因此听得十分真切,让她一阵牙酸。
酒宴开始了。
吕布似乎还在闹牙疼,见到大家收了声,都在看着他,便只是举起酒爵,飘飘忽忽地说了几句场面话。
“与小陆一别两年有余,上次登门实在唐突,这一次请小陆过来赴宴,不仅为旧情,更为……”他迟疑了一下,“更为……”
“共贺上巳。”陈宫接了一句,又笑了一笑。
……总感觉上巳节像个由头。
《论语》中所记: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因此上巳节还是个洗澡的节日,一提起洗澡,狗子们就有追忆往昔的了。
“咱们是一起练过兵,一起洗过澡的交情!”侯成嚷了一句。
“没洗!”魏越回忆了一下,“小陆说什么都不下水!”
……啊这!
“他那几日受了风寒,”张辽突然说道,“下不得水。”
“……我记得你那天还踹了他的马一脚,想给他赶下水的。”魏续有点怀疑,“你怎么又知道了?”
“是后来知道的。”张辽面不改色。
“酷暑时受了风寒?”
……她赶紧点点头。
吕布终于能冷不丁说句话了。
“小陆和张辽交情最深,天天一起睡觉的,肯定知道。”
……张辽不说话了,好像突然哑巴了。
……她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筷子,感觉也有一点点抖。
尴尬时刻,还是陈宫出来拯救了场面。
“我亦有所耳闻,辞玉虽未出仕,与诸位将军的交情却如同袍一般,”这位中年文士笑道,“惜乎那一日长安城破,辞玉为救亲邻,才不得不留下,错过与将军同行的机会。”
虽然并不是这样,不过今天气氛这么好,她可以含糊过去,笑一笑。
但陈宫不想含糊过去,他又追问了一句。
“今宵重逢,明晨既别,心之忧矣,何处可归?难道辞玉不愿意长长久久地留下来吗?”
陈宫这样问的时候,她发现吕布也停了筷箸,在直直地盯着她。
长安的那些琐碎又愉快的岁月,回忆起来的确令人眷恋。
但她很清楚吕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我因为我自己想要享乐而背弃主君,投奔这里……”她笑了一笑,“那我甚至也不值得在座各位的信任了。他们自离并州,一路千山万水,何其艰难,也不曾背弃他们的主君啊。”
席间寂静了一刻,但从不喝酒的高顺举起了酒爵,慢慢喝了一口。
伶人走进来,开始唱歌,这个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