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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说得不错,”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若非先生,谭几乎自误!我父既表我为刺史,我怎能不全据青州!待得开春,我便领大军南下,摧破北海!”
“以冀州精兵的勇武,难道陆廉小儿当真能螳臂当车?公子必得青州!”郭图大喜,连忙起身恭敬肃然地行了一礼,“到时主公大业,就全看公子的了!”
袁谭一把握住了这位中年文士的手,很想说一句我之子房,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有些狂妄,因此话没说出口,只是感动得摇了摇郭图的手,又摇了摇。
陆悬鱼虽然没说过谁是她的子房,但她也在努力地摇田豫。
这场风雪持续了七八天,城中自然无恙,但只要出城走一走,冷不丁就能看到谁家的茅草屋顶被压塌下来的夸张景象,因此她就很关心辖下几郡外加北海东莱的雪后的情况,也想看看冬小麦如何了。
为了这个缘故,她已经几天没有好好吃饭睡觉,一直在不停地四处奔波,像一个人肉闹钟一样疯狂地催促各地的官吏从温暖的家中走出,赶紧去除雪,去组织人手救灾,去给那些四散的流民搭起帐篷,开设粥棚。
这些举措一项项颁布下去,虽然在她看来仍然有点高高在上的嫌疑,比如那些负责照顾流民的小吏经常因为被迫加班而恶声恶气,于是那些救灾的施舍也变成了嗟来之食……但百姓们完全没有这样的看法。
只要一碗稀粥,再来一碗稀粥,也许就能度过这个风雪天。
也许就能度过这个冬天。
也许就能活下去。
陆悬鱼这样四处跑来跑去时,吃饭睡觉都不规律,自然也没有揽镜自照过,不过猜也能猜到现在的脸色实在不会好看,眼圈青黑,面色惨白,整个人都笼罩在睡眠严重不足的黑云之中。
……田豫就比她还辛苦,因为她负责四处巡查找不足,而那些不足的后续工作都需要田豫来组织,他负责出粮草出钱帛出人力,还要记录各项工作的时间和进度,要查看工作进展和后续,于是过来汇报工作时,说着说着,突然一头栽下去了。
……她慌慌张张地给他从雪地里拉起来,“国让!国让!”
田豫那双眼睛紧紧地闭着,怎么喊也喊不醒。
她赶紧伸出了手,先轻轻拍两下他的脸找找感觉——
“郡守这些日子都忙于公事!将军!”随行的小吏也是顶着两个黑眼圈,连忙上千阻拦她,“将军不必如此!让郡守休息几日就好了!将军!”
“……哦。”她悻悻地收回了准备正手反手叫醒他的耳光,“那算了,我给他扛回去吧,让他好好睡一觉。”
田豫还是一动不动,但比起上次敲他闷棍,这一次陆悬鱼感觉有点心虚,还是令人找来毯子给他裹起来,再轻手轻脚地放到马上,准备赶紧回城。
天上又隐隐约约飘落雪花了。
这样的天气里,她很有些渴望回家。
回到温暖的屋子里,换一身干燥的衣衫,抱着火炉,好好睡一觉。
她觉得孔融现在一定就像她所渴望的那样,舒舒服服地在家里躺着睡觉。
事实证明,她太小看孔融了。
当她带着昏睡不醒的田豫往城中狂奔,路过城郊的一处庄子外,意外听到了一阵歌声。
“凤凰于飞……”
“翙翙其羽……”
“亦集爰止……”
孔融没在温暖的屋子里睡觉。
他和陈群、诸葛玄,还有几个名士坐在亭中,正在一边赏雪,一边吃烤肉,一边喝热酒。
雪花飘飘洒洒,炉子上的肉滋滋作响,杯中的热酒还氤氲着白雾。
天虽然冷,但这群围着炉子吃吃喝喝的名士一点都不冷,相反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快乐极了。
几个人你唱一句,我唱一句,还有一个年轻人一边喝酒,一边打拍子。
“祢正平这拍子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