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会认错,更不会认输。
“我军仍有万余,”他仿佛说给自己听一般,声音又清又亮,还带着一股少年人的执拗,“以逸待劳,远胜陆廉!”
合肥陷落的消息传到军中时,陆悬鱼正在穿过界山口,距离合肥便只剩下百里之遥。
陈到收拾残余不足千余的残兵,向北与关羽汇合去了,但亦留下斥候去广陵报信,途中被她拦下。
在收到这个消息之后,陆悬鱼立刻来寻张辽。
“合肥已失,不能指望吃合肥的军粮了,”她说,“咱们得想个办法。”
这个时节别的不怎么样,对于那些擅射的骑兵来说有个好处,就是每到安营扎寨时,他们可以出门去打猎。
能打到什么玩意儿全看运气,最多的可能是雉鸡,其次是野猪,再然后也许会在林间寻到一两头小鹿,但那些食肉的野兽就不太好寻到了。除非她独自一人进山里去找,否则这许多弓兵进山“就食”,人家早就夹着尾巴逃到不知哪里去了。
最近因为流民四散,村镇凋零的缘故,野兽们又渐渐大着胆子跑出来了,因而现下她拿着战报发愁,但士兵们却还没挨饿,甚至还能支起个烤架,满怀期待地盯着正在滋滋流油的食材。
张辽一只手拿了短刃,另一只手正准备切肉时,便见她来了。
“便是合肥陷了,也得吃饭。”他说,“快尝尝,这是我亲手烤的鹿肉。”
她接过来捧在手里,咬了一口鹿肉,也嚼不出什么滋味,但还是含含糊糊夸了一声手艺好。
“要是咱们被困在城下,你就去巢湖上捞点鱼来烤吧。”
张辽看了她一眼,噗嗤一笑。
“辞玉怕了?”
“……也不至于就怕了。”她说,“那城原本是袁术的,月余前被二将军攻下。”
“嗯。”
“现下又落入孙策之手。”
“嗯。”
“月余间两番攻占,任凭如何坚城也该残破得不像样子了。”她说,“我倒是不怕攻不下,只怕没有粮食,守不住。”
“你不是说要去巢湖上捞鱼吗?”张辽笑眯眯地望着她。
她忽然一个激灵。
孙策的优势在陆地上吗?显然不是。
这货之所以能窜来窜去,不过是因为他熟谙水战,船舶甚多,后勤运粮一应事务皆走水路,自长江至巢湖,极致丝滑,羡煞陈登。
因此孙策的仓库不在合肥,而在巢湖旁。
若是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干他一票,吃喝什么都有了!
……但有个问题。
“我可以去拿巢湖,”她思索了一会儿,“听说那里由吕范把守,那人是孙策亲信,极受他的信任不假,但我断然不信他能胜过我。”
“自然是胜不过辞玉的。”张辽很肯定地说了一句。
“但我只带了三千兵马,若我攻巢湖,孙策立刻便来援救,我如之奈何?”
若是太史慈在,她可以令太史慈伏兵在路上,诱孙策入彀,但现下太史慈被她留在历阳——
张辽回答得十分果决,“若说夺取合肥,我去便是。”
火星迸开,一阵炭灰向上翻涌,引她难耐地眨了眨眼。
“文远难道想用骑兵攻城吗?”
火光映照出那张熟悉的面庞,上面没有一丝一毫调笑的意味。
“辞玉将骑兵交给我就是,若不能胜,我愿受军法。”
“那也不必……”她赶紧说道,“但是我总得留些亲随和斥候在身边,所以只能交给你……”
“八百骑足矣。”
张辽的声音并不洪亮,也不激动,他仿佛只是在平平淡淡叙述一件事,类似“这肉熟了,该吃了”一般。
“……八百骑?”
“孙策小儿在江东芦苇丛中待得久了,竟将那等鸡鸣狗盗之事当做手段,”张辽笑道,“今番正该令他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