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婢女替她发出了惊天动地的这一声。
“杀——杀人啦!”
这仿佛野兽的利爪划过琉璃表面发出的尖锐声音丝毫没有影响到陆悬鱼。
顺着眼眉流下的鲜血也没有影响到她分毫。
她将黑刃扎进第一个人的胸膛后,立刻抽了出来,砍向了第二人的臂膀!
一蓬血瞬间飞起时,那柄长剑已经对准了那个头目的胸口。
男人似乎毫不畏惧,绝望而又狰狞地看了她一眼后,对着剑尖便撞了上去!
陆悬鱼将剑尖收了回去,伸出一只手,将他抓住,丢进了池子里。
好多的血。
池边到处都是血,池子里也是血。
刘兰芝的身边就躺着这样一个男人,他用那双充满恐惧与痛苦的眼睛盯着她,却连一声哀嚎也喊不出,喉咙里只有“喝喝”的声音翻涌着,随之吐出来的便是无穷无尽的血沫。
她坐在地上,下意识向后挪了一小步,于是一只手便按在了温热而柔软的另一具尸体上。
那个刺客被陆廉一剑戳穿了胸腔,直挺挺地倒在那里,一声也没有,安静极了,才会令她毫无察觉。
于是这位新妇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却又清晰无比。
这里很可怕,她想,她要逃离这里,她要逃离这片充满死亡的土地——她想要活下去!
刘兰芝的恐惧与痛苦没有持续很久,因为随之而来的是匆匆的脚步声与火把的光亮。
有人解下了衣袍,覆在她不停颤抖的,湿漉漉的衣服上,又指挥仆妇上前,将她护住。
于是两名哆哆嗦嗦的仆妇立刻将她半扶半抱地掺离了水池旁。
刘兰芝过了很久才从那件浸染了香气的衣服上察觉到,那是郡守家那位小郎君的衣服。
刘勋听说后院出事时,其实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当他看到水池旁的陆廉时,他的脑子嗡地一声就炸开了!
陆廉受了伤,但并不严重,只是额头擦伤了一点,流下了一道血迹,经过眉眼,经过面颊,沿着下巴滴落在她湿漉漉的胸前。
她的黑刃未曾收鞘,就那么站在一地的尸体旁,眼神森然地看着他。
陆廉的亲兵呼喝着围了上来,人人抽刀出鞘,人人满脸杀气。
郡守府的卫兵是迟疑了一下才拔出兵器的,惶恐不安地又偷偷看了他们的郡守一眼。
刘勋感觉此时的自己飘飘忽忽地站在了一条分岔路上。
他不知道陆廉如何想他,会不会杀他,如果她要杀他,那么他现在应当立刻下令,要全府——不,全城的士兵都来剿灭此贼!皖城的城门已关,她逃不出去的!但……他能活下来吗?
但如果她不想杀他,那么,那么……
刘勋的膝盖一软,他决定选第二条路。
他毫无形象地,跪在了地上,“将军!苍天可鉴!我盼刘使君之心,如婴儿之望父母啊!这必定是……这必定是……”
这位平时并不怎么动正经脑筋的郡守一面哭喊,一面快速地思考到底幕后指使会是谁……他脑子忽然一激灵,大喊了一声,“将军!这必定是刘晔的计谋!”
陆廉脸上的冷酷一点也没有消失,她反而上前了一步。
“那是谁?你为何会怀疑他?”
这话说来实在话长,但刘勋知道,他今天一定得把来龙去脉讲完,因为普天之下,知道曹操为什么会停在宛城的人,实在不多。
父亲为自己的儿子服丧,哪怕是嫡长子,最多三个月也就够了。
因此曹操的行为渐渐在宛城士族的眼里有了另一层含义。
他在不断施压,想要宛城士族绝对的服从。
……这其实很容易达成,因为很少有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想要挑战一下曹孟德的权威的。
因此宛城的士族们陆续将自己的子侄送进了兖州军中,充当了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