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刚刚十分热烈的气氛忽然静了一刻。
“临走时,”有人说,“我阿母的咳血症又犯了,我为她买了些蜂蜜,也不知道她吃没吃完,见没见好转。”
“我妻想来已经生了,不知道是不是母子平安?唉唉,临出门时,我还因为琐事与她吵了几句……”
太阳在慢慢下山,有人在慢慢叹气。
终于又有一个老兵打起了精神,“今天承了将军恩德,早早地扎营休息,你们讲这些做什么,换一个,换一个高兴点的,有滋味点的!”
“阿古,把你那玩意儿拿出来吹一曲?”
“对对对,哎呦我耳边蚊子就没断过!来点动静把它驱了!”
那只“大如雁卵”,烧土制成的乐器并没有什么驱蚊的神奇功效,但当士兵慢慢吹起它的时候,附近的蚊虫之声的确暂时全然都听不见了。
轻缓而悠扬的埙声慢慢飘了起来,转过一个弯,出了营寨,飘过水气氤氲的沼泽,飘过清波荡漾的湖水,一路向着北方苍茫的夜幕而去。
那里没有潮湿而泥泞的水泽,没有遍布蚊虫的泥淖,没有遮天蔽日的树林。
若是能够穿透那片夜幕,再小心地绕过威严的泰山,展露眼前的便是青州大地。
便是他们的家园。
不知何时,有人和着埙声,打着节拍,唱起了歌。
“欲归家无人,欲渡河无船……”
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位小陆将军正站在阴影里,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幕,身旁的青年武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些正在打着节拍,慢慢应和的士兵。
“可需要我出去——”
“不必,”她说,“他们唱得很好听。”
“但士气……”
“你没听他们说吗,”她轻轻地说道,“谁不知道我百战百胜,谁不知道在我麾下,总不缺了犒赏。”
作为将军,她总是能够带领士兵取得胜利,只要有这个前提在,士兵们再怎么疲惫不堪,也能咬紧牙关跟在她身后。
这种信念令这支军队有了超乎寻常的忍耐力,他们自青州而下时,先逐孙策,后破寿春,然后马不停蹄地强攻下了曹仁布置在淮水边的大营。
在连续三场战斗之后,他们仍然可以不经过修整,立刻跟着她北上准备攻打于禁,这一切全靠着士兵们对她的信任与崇拜来完成。
太阳已经彻底落了下去,火光照在她忽明忽暗的脸庞上。
这位脸色仍有些苍白的女将军看向了身旁的同伴,“于禁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