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回来,”他说,“换徐州兵上。”
“是!”
“还有,”他向着身携各色武器的亲随指了指,又摇摇头表示否定,“不要长槊。”
“将军不欲取长槊?那是……”
“拿那对手戟来,还有一柄短刃,”关羽稍稍调了一下自己腰间环首刀的佩带,“我为先登。”
想要靠十几名,甚至是几十名民夫的暴.动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是不可能的,他们哪怕手持兵器都无法胜过那些身经百战的兖州兵,何况他们赤手空拳,无寸铁可用呢?
这样的混乱引起了关羽士兵的注意,并且在短时间里造成了一小片城墙差点失守,但兖州兵立刻将那片城墙夺了回来,并且在城下又堆积起了几十具尸体。
除此之外,似乎一切都风平浪静,士兵们不仅杀死了那些叛乱的民夫,还用力地鞭笞和责骂了其他城门处老老实实的民夫一顿,而那些民夫又恢复了唯唯诺诺的卑怯模样,即使被鞭打得浑身血痕,即使疼痛得在泥里哀嚎打滚,他们仍然不敢在兖州兵的兵刃下再有任何出格举动。
但这场动乱仍然带来了一个可怕的问题——那些民夫也许已经乖顺,也许仍然心存反叛,只是暂且蛰伏,只等待时机来临,就要有样学样地继续在城墙上造成混乱,迎那些徐州兵登上城头,这要如何判断呢?如果判断错了,令奸细登上城墙,谁能负起这样的责任?!
如果于禁在城中,他立刻就会做出决断——那些民夫不过是被欺压得狠了,一时反叛,既无人牵头,又无人策应,根本不足为惧,当下之急仍然是守城,只有击退关羽的攻势,只有确保这座城池不失,这一切才有意义!
但于禁不在城中,守城的偏将斟酌之下,只能要求那些民夫将运来的物资置于城墙下,由士兵们自己将那些檑木滚石,木柴清水,一担接一担地,慢慢挑上去。
这样的活计既疲累,又繁琐,并且只要关羽仍在攻城,士兵们就一刻也不得休息。
几千兖州军既要当守城的士兵,又要当搬运物资的民夫,兵力很快捉襟见肘起来,偏偏就在此时,对面的主将出阵了。
关羽注视着这些自后军调遣过来的徐州兵,“我没有什么命令要交代给你们!但有句吩咐尔等须得记牢!”
“将军!”
“今日我若战死,死不足惜!庶民尚能轻生死,丈夫生世,又有何惧哉!”关羽厉声道,“尔等只要将旌旗插上城头便是!好叫天下皆知,淮阴复归!”
“淮阴复归!”
“徐州复归!”
士兵们的眼睛一瞬间便红了!这是他们的家园,他们的城池!那些徒劳反抗,几近可笑的民夫,是他们的乡邻亲故!
令旗挥动时,士兵们又一次扛起了云梯,怒吼着冲向了那座已经被鲜血涂满的城池!
今时今日,将军为先登!
每一个人都愿作先登!
他们顶着箭雨,顶着滚石檑木,顶着恶臭的沸水与熊熊火焰,那长梯的尽头是被侵占的故土,是被亵渎的家园!
当第一个登上城头的士兵终于等到了第二个,第三个爬上来的同袍时,这块被三面围攻的小小阵地又一次成为了兖州兵争夺的重点。
但在这样短兵相接,刀刀搏命的混乱战场中仍然出现了一副奇景——
有些兖州兵是在城墙上与他们搏杀的,这些士兵身上的武器十分齐全,是再正常不过的作战状态;但还有些兖州兵一面拼命地向着敌人跑过去,一面还在将背后背着的木柴卸下去,将拎着的水桶丢到一边去,甚至还有推着滚石慢慢向上的士兵慌慌张张地丢下滚石,跑上去迎敌,因而将后面的士兵也砸了个头破血流的景象。
……这些兖州兵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何故还要分出一部分来做这样的劳役?
混战之中的关羽遥遥地瞥了一眼,心中的困惑始终不解。
但当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