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看了一眼刘备。
这位主公长得并不魁梧,也没有那等生杀予夺的枭雄气,平时看起来身上甚至有几分游侠气。
挺有亲和力,而且在百姓中名声也很好,很受爱戴,因此令徐庶很有好感。
但在这个决断面前,“宽仁爱民”是不够的。
“主公若欲迎天子,便要做好与袁绍曹操交战的准备,”徐庶平静地问道,“主公决心已定?”
那张脸忽然皱成了一团。
过了一会儿,又慢慢舒展开了。
他刚刚经历过一场漫长而痛苦的战争,这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但刘备最终用同样平静的目光回答了他。
“我为大汉宗亲,便不能任由天子受人欺凌。”
徐庶轻轻地点了点头。
“既如此,”他说道,“待今秋粮熟后,主公可以筹备粮草,令张邈准备兵马便是。”
“……为何是张邈?”
“河内既毁,雒阳欲得粮食,只能求助于臧洪,到时恐怕袁绍便要发难,”徐庶笑道,“张邈张超兄弟与臧洪交情深厚,由他们前去施以援手,情理再通顺不过。”
这个夏天对于青徐百姓来说,是个再平静不过的季节。
没有盗匪,没有徭役,风调雨顺,民生安泰,仿佛老天也知道这些农人过去这十数年来日子实在太苦,因此有心补偿他们一个太平年景。
但其中也有一些隐隐不安的声音。
比如说,今年的夏天没有去年那么热,似乎去年的也没有前年那么热,农人总是对天气很敏感的。
接下来的冬天说不定会很冷啊,有人这样担心。
葡萄藤下搬了几张榻过来,又铺了竹席。
风一吹,还没有完全变紫的一串串的果实在绿叶之间若隐若现。
难得一个休沐日,大家聚在一起吃一顿烤羊,而且还是张辽亲手烤的。
“我们每次大破鲜卑人时,”张辽说道,“就可以这么吃一顿。”
“将军的手艺,是从鲜卑人那里学来的吗?”小郎好奇地问。
“不是,”他露出了一个邪恶的笑容,“是从烤鲜卑人那里学来的。”
……吓坏小孩子!阿草立刻露出了一个要哭不哭的惊恐表情!
陆白赶紧摸摸阿草的头。
“咱们今岁或可丰收,”太史慈打岔道,“到时还可以从凉州买些马来,虽说路远,但多挑些种马,一二年后便能在青州养出一批良马了。”
……说完之后,就不自觉地看了田豫一眼。
……主簿正盯着羊肉看,被提醒了之后仿佛如梦初醒。
“若是今冬太过寒冷,冬麦恐怕便要受影响,”他说道,“若是马腾韩遂等人喜爱珍玩玉器,我们便用寿春宫缴获的那批财物来换马如何?”
张辽看看太史慈,太史慈看看张辽。
“恐怕西凉人也缺粮食。”张辽说。
……田主簿又不开心了。
“我总能想个什么办法,”他小声道,“把那些珠宝都换了钱粮布帛。”
“不用着急,”她笑道,“咱们总能度过这个冬天的。”
秋风渐起,青徐百姓忙着在田间收割,村头的稚童终于也能吃得肚皮滚圆时,雒阳街头却静极了。
这是天子脚下,虽然萧条了许多,但总有许多百姓颠沛流离后,还是记得大汉的那一点余晖,因此来到了雒阳,希望能获得些庇护。
但谋士们高妙的筹谋,诸侯们问一问汉鼎轻重的野心,仍然将他们重新丢进了悲惨的境地里。
每天清晨都有人悄无声息地死去。
也许死在自家茅草屋里,也许死在哪堵断壁残垣下。
粮食的价格一天比一天高,渐渐有人打起了城外农户的主意,但那些农户们也早就将自己卖给了邬堡。
有人能从邬堡那里买一点粮续命,并且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