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是曹操身边最为倚重之人,现下又代其奉迎天子,身份高过魏续,因而魏续走时,他原本不需要送出门。
考虑到魏续既无人品,又无才学,更没什么值得敬重的地方,也就更没有送这几步路的必要。
但这位行事素来慎重稳妥的夏侯将军还是将魏续送出了帐门,甚至还多走了几步路。
他心里有个疑惑,很想再问一句。
“吕布执掌并州军这许多年,他勇武又冠绝天下,想取而代之,不是什么容易之事,稍有不慎,将军恐怕性命不保,”夏侯惇说道,“此事将军知否?”
魏续没有看他,“我自是知道的。”
“将军当真一心只为富贵前程?”
这个皮肤黝黑,衣着华丽又俗气的汉子瞳孔忽然放大了,似乎愣了一下。
他似乎在那一瞬间很痛苦,像是要哭出来,又像是一瞬间怒极,想要咆哮嘶吼。
但那种复杂的神情到最后,更像是某种仿徨。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自己身在何地,去向何方,不知他的家在哪里。
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家。
但他最后还是转过头,露出了一个凶狠又得意的笑。
“那自然,”魏续说,“吕布本是我姻亲,我与他能有什么仇呢?”
陆悬鱼听说了天子的御驾已经启程,缓缓向东而来。
……来就来吧,这事儿不归她管。
反正天子高矮胖瘦她不知道,但天子这支队伍的行进速度她可太清楚了,一天要是能走三十里,那就算好样的,要是能走十五里,也算完成任务,赶上刮风下雨天,三里五里不嫌少,十里八里特别多。
她这样估算天子行进速度也很简单——这支队伍里有大量需要步行的宫女,世家还有一大群仆役和部曲也要跟着跑,再加上既然曹操准备反装忠了,那肯定不能像董承一样一刀一个小妹子,稍微宽容一点儿,就这个速度了。
想走到兖州,至少得俩月,说不定她这边东郡都打穿了,那边还能抽空围观一下天子仪仗。
奉迎天子的压力既在兖州,曹操就不能全力以赴配合袁绍夹击张邈,那不就给她留出大量可操作的时间空间了吗?
和大家的会开完了,还有些跟自己人聊的事。
有人出门时如释重负,也有人出门时摇头探脑,还有人出门时步履有点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被人侧目之后立刻脚步如风。
……不过她没在意这些,她去拿自己的地图了。
“诸葛小先生所说,的确也是我所想,”她展开地图给他们看,“咱们不能永远等着袁曹打咱们。”
兖州原称沇州,这一州原本的分界线不是什么山,更不是什么地,而是两条河。
“济、河惟兖州”——大禹当初划兖州时,用古黄河和古济水做了分割线,两条河中间的土地,以及河两岸的土地,就是兖州。因此兖州地势就细长,拦腰在徐.州以北,直至青州。
“我现不知袁绍统兵究竟如何,若能击退袁绍,占据东郡,国让和子义便可从青州直下兖州,”她说道,“因此待我走后,你们便可慢慢屯兵千乘,子义领兵,国让辅之,如何?”
太史慈思考一会儿,慎重地点一点头,田豫倒是犹豫了很久。
“剧城何人可守?”
她眨眨眼睛,“诸葛亮?”
三个人一起看着她发愣。
“我说笑的,”她连忙摆摆手,“有国让与臧宣高互为犄角,暂且无忧。”
他们终于呼出一口气时,陆悬鱼又冷不丁说话了。
“但要是担心的话,也可以让诸葛小先生来试一试。”
田豫的神情很复杂,一点都不像张邈和她开玩笑时所说手下武将争风吃醋之类那种神情,反而是非常明显的“将军无恙否”……
但他还是个体面人,没问出这种需要啃胡桃的问题,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