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悬鱼虽然在各种超时代发明上一直没什么出色表现, 但在吃东西这方面,她有空的时候还是会动动脑子的。
……当然不用动手, 她现在已经是远庖厨的身份了, 除非是为了寻求心理上的平静去跟猪过不去,否则一般吃食都是她说,厨子做。
因此当她回到新搬的小院里时, 正赶上小二和小五在煮面,先把面粉筛好,加水和一和, 然后按照她的要求做成宽面条,煮好之后捞出来用井水滤过几遍, 再放进调好的冷汤里。
“我这还没到家,”她很吃惊地说道,“你们就提前做好了?”
捧着托盘出来的小五有点不好意思, “小人哪有那个本事呢?这是给张将军的, 他说晨起赶朝会不曾用过朝食……”
竹帘被放下,用以遮挡外面的阳光和热气, 屋里铺了竹席,又放了两盘李子, 上面还挂着水珠。
张辽很不做作地盘腿坐在席子上, 手里拿了半个李子, 正靠墙打盹。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感觉自己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知怎么张辽就忽然睁开眼睛了。
“你回来了!”他欣喜地嚷了一句。
……听起来特别贤妻良母。她刚想这么开一句玩笑,张辽的眼睛望向她身后就是一亮!
“冷汤饼也上来了!”
先洗洗手洗洗脸, 然后坐下开始吃点心。
除了冷汤饼之外, 还有几样园子里的小青菜用油盐拌了做配菜, 肉是没有的,但还有一碟炸丸子。
天子来到濮阳之后,副食需求量一下子就增加了,精细的那部分肉蛋奶先给天子和公卿分一份,其次被臧洪分发给伤员和病号们,最后则是城中的老人。
……说起来这群公卿里还有不少是老头子,硬撑着一口气到了濮阳,好几个就病倒了。
她这种年纪轻轻既不是公卿也不是伤员的人,想吃点好的也不是要不到,但她脸皮薄,觉得既然臧洪张邈都在吃粟米饭和小青菜,她也别要求更高了。
两个人都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好习惯,一边吃点心,一边聊起了天子单独留她的事。
“咱们这位陛下,性情宽和却不愚鲁,若是太平年景,或许也有一番作为。”张辽捧着碗这样夸了一句,夸完之后不知怎么的,又摇摇头。
“你夸都夸了,还摇什么头呢?”
“我摇头,自然是因为现下汉室衰微,多少诸侯都有问一问九鼎轻重之心,”他说道,“天子只有这样的性情是不足够的。”
“不足够再造江山?”
张辽想了一会儿,突然换了一个话题,“辞玉,你最怕与什么样的人共事?”
……最怕?她想了一会儿,似乎她见到过最麻烦的共事者也不过就是躺平摆烂的孔融,但只要找准方向也是能干活的。
除此之外她还真是很少遇到……她想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个人。
“最怕遇到既不听我调度,又拖我后腿的人。”
“行动自专之人?”
她想一想,一边夹起一个丸子塞嘴里,一边疯狂点头。
“那你想一想,”张辽说道,“若这人是天子呢?”
她恍然大悟。
这世上许多人口口声声最恨笨人,实际上笨人多半是掀不起大风浪的。
因为笨,所以诚实,既然诚实,自然说什么做什么想什么都一眼可见,也不必去费心地猜度,只要将他们放到应在的位置上,让他们老老实实做事就够了。
但聪明人却经常会闯下大祸,理由也很简单:你的主意,他们或许会觉得没有他们的高明,或许会觉得可以往里加一点符合他们利益的私货,这样一道命令一层层传下去,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就是一个谜了。
这位天子的问题就在于此。
主公是想要奉迎天子的,理由特别简单,他是宗室,不能坐视天子困守雒阳忍饥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