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中司马抹了抹眼泪,领着一群小司马向她道谢后,簇拥着老司马离开。
但不知是因为她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被他们认为是态度冷淡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她看见其中有几只小司马偷偷捅了捅司马懿。
这回司马懿的脸上没涂粉,只是低着头用袖子擦擦脸,然后走上前来,很是恭谦地冲她行了一个揖礼。
“屡受将军恩惠,实感羞愧,若将军不弃,在下乞于将军帐下效力,为将军马前——”
她看看从头到脚都很僵硬,甚至连脖子都不那么灵活了的司马懿,觉得内心升起了一股柔软而温和的同情。
“没事,”她和气地说道,“你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我不会笑话的。”
司马懿那张特意擦得很干净的脸忽然绿了。
“将军莫不是嫌弃在下!”
……那哪能呢!她赶紧摆手,刚想再想出几句好听的话来安抚他时,有斥候飞马穿过辕门,进了中军营。
“将军!濮阳有信!”
骞曼的分兵绕去了濮阳以东,威胁到了仓亭津,因此张邈写信给她,准备带兵去支援一下仓亭津守军。
理论上来说,那万余的兵力都是张邈的,其实她就只是个军事顾问,所以张邈带兵去哪里都没问题。
但她还是赶紧写了一封回信,劝说张邈如果非要出兵,最好是让张超去。
……毕竟鲜卑人的战斗力下限确实挺低,但如果一个不小心爆发了一下上限,凭张邈或是臧洪都有点悬,这事儿必须跟张邈说清楚了。
陆廉收到急报之后就匆匆忙忙地走开了,留下司马懿在那里,似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但他毕竟是个沉得住气的人,自己溜溜达达地走到了辕门旁,一边同兵士闲聊几句,一边张望着辕门外那缓慢而来的人潮。
“当真是一场大胜。”他深深地感慨了一句,“竟获了这样多的俘虏。”
“我们小陆将军是天下无敌的!”兵士立刻大声说道,“还有高将军、张将军、赵将军……”
司马懿似乎有点想笑,但最后还是点点头,“不错,不错,但得了这些俘虏,急切间又不能送去仓亭津,该如何处置他们呢?”
营中有这么多粮食吗?
他极目眺望,那一支支的队伍也渐渐由远及近变得清晰,队伍中的每一张脸,每一个神情,也变得清晰起来。
那些汉人百姓和鲜卑俘虏发型区别是很大的,但单从脸上看,其实长得都差不多;
从衣着上来看,汉人多穿葛布,鲜卑人则着皮衣,但其实差别不大,因为都是一样的破烂,一样的衣不蔽体,一样的消瘦;
从神情来看,相差就极大了,汉人百姓有叱骂的,有指指点点的,有忍不住上去拳打脚踢,又被兵士分开的,而鲜卑人则始终畏畏缩缩地低着头,将彼此身体凑得更近些,可怜之至。
在司马懿注视着这一幕时,箭楼上还有旁人也在注视着这一幕。
那个人头戴小冠,身着葛布箭袖直裾,脚穿布靴,看起来是个地道的汉人武将模样,连名字也是汉人一般,因此没什么人在意到他。
直至陆悬鱼又从中军帐走了出来,将信交给了信使,要他快马加鞭地赶回濮阳后,才注意到辕门处还立着一个司马懿。
“司马……”她迟疑地喊了一声,“司马仲达?”
“将军。”司马懿转过头,微笑着望向她。
“先生这是在看什么?”
“将军既收拢了这许多流民,恐怕军粮不甚丰足啊,”司马懿感慨道,“将军欲如何处置这些俘虏呢?”
处置这些俘虏……她没想好。
但司马懿若无其事地又继续说了下去,“在下有一计,未知将军肯纳否?”
“那些俘虏?”太史慈皱起眉头,“要那些胡人做俘虏有什么用?但凡给他们一条性命,逃回边陲,转过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