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急躁起来,时不时又伸长了脖子去看土台上究竟要如何。
他们在看头人,也在看她。
她似乎觉得有冷汗自发间悄悄浸了出来,未曾流到额头,她像是要将它甩下似的,轻轻地晃动了一下脑袋,而后终于点了点头。
司马懿走到狐鹿姑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这位大汉的好儿子一点也不曾犹豫踟蹰,他吃惊过后,脸上便显现出欣悦的神色。
“将军放心,先生也放心,看我的!”
狐鹿姑深吸一口气,将肚腹收紧后,动手紧一紧自己的腰带,然后再挺起胸膛,将两只脚分开一些,与肩膀同宽,仿佛晃着一般走下了土台,他这样晃晃悠悠地迈着大步走下去时,还不忘记伸手卷一卷自己的短髭,美中不足的是从下邳赶来东郡时不曾带得粉,不能像那个小先生一样将自己涂得“为人洁白皙”。
但即使如此,他这幅样子已经足够有气势了!要是被族中的兄弟们见了,一定也要称赞一声,“狐鹿姑,你果然威风了!”
他就是这样板着脸,迈着方步走向下土台,来到俘虏们面前的。
——刘使君帐下,人人都有功绩,他也必须要有!
——为了能拼出一条荣华富贵的光辉大道,他拼了!
这个匈奴人清了清嗓子,用鲜卑语高声地喊了起来:
“你们——!达奚氏!弹汗氏!丘敦氏!歠仇氏!乙旃氏——!”他这样一口气将这些部族喊了个遍,“你们已经被仁慈的大汉天兵赦免了!”
在死一般的寂静之后,一股狂喜的浪潮忽然席卷了整个营地!
有人在欢呼,有人在哭泣,有人跪在地上,并且越来越多的人跪在地上,向他叩首。
……当然,也可能是向着他身后土台上的陆廉将军,还有那威风的大纛叩首,不过既然他站在台前,那四舍五入也就是向他叩首了,狐鹿姑心里这样得意地想。
“将军赦免你们!是因为知道你们都是勤劳老实的人!你们是不愿意南下劫掠的!罪不在你们!而在你们的头人!”
那些欣喜的声音又渐渐下去了,跪在地上的人也偷偷抬起头,惊诧地望一望他,又望一望台上那些脸色惊恐的头人。
“将军要分给你们土地!要你们能过上衣食丰足的好日子!从此之后,你们头上就只有大汉!只有刘使君!”狐鹿姑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这些细微的表情,他还在亢奋地大喊大叫,“不过,你们当中最诚实的人,总会受到特别的奖赏!”
——什么样的奖赏?
——不不不,这位将军所说的“诚实”,是什么样的?
他们窃窃私语着,兴奋而又期待地望向他,直到他慢慢地说出真心想说的话。
“你们的头人,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是不是好人啊?”
鲜卑人头点得如鸡啄米一般,于是狐鹿姑又笑了。
“既然是好人,那就放回来吧!”
他这样一边说,一边示意守卫们将那十几个头人嘴堵住,手捆好,推着下了土台。
“我说的好,可不是一般的好!”狐鹿姑手舞足蹈地说道,“你们要知道,将来照看你们的牧人,都是品行高尚的君子!他们不会抢走你们的牛羊!”
当他这么嚷嚷的时候,有人忍不住地就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头人。
“不会殴打你们!辱骂你们!”
不自觉看向头人的目光更多了。
“他们不会践踏你们的毡房!不会□□你们的妻女!这是刘使君许诺给你们的!这是小陆将军许诺给你们的!”
那些头人们的目光变得越来越惊恐,可狐鹿姑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
“你们的头人!也有这么好吗?!”狐鹿姑大声问道,“你们是想要一个刘使君给你们的牧人!还是要你们的头人!”
她站在土台上,居高临下地望着。
人群似乎起了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