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一看,什么也看不出来。
但藏貊拦下他仔细打量一番,还是看清了那很不寻常的神色。
“你家主人,”他说道,“似乎要决斗呢。”
奴隶垂着头,也不吭声。
“不过有诸位头人为他们开解,恐怕也是打不起来的,”藏貊又说道,“你不要太担心了。”
那个奴隶忽然抬起了头,两只眼睛一瞬间爆发开仇恨的光。
“我不担心。”
他似乎觉得自己失态了,赶忙又将头低下去了。
这个圆脸的头人左右望了望。
大帐那边闹得不可开交,什么人也不会来注意奴隶们的。
“死的那两个奴隶,”他问,“是你兄弟吗?”
奴隶还是低着头,半晌低低应了一声。
“你们这样的,才是真兄弟,”藏貊叹了一口气,“骞曼与步度根算什么呢?就算他们今天不决一生死,哪怕明天早上,有人见到骞曼死在王帐里,所有人都知道,一定是步度根杀了他啊!”
那个奴隶又悄悄抬头了,狐疑地看着他。
藏貊拿起了一柄割肉用的小刀,掂量一下,呵呵笑了一声,又放了回去。
“我只是偶有感慨,”他拍了拍奴隶的肩膀,“你莫多心。”
他这一次走向王帐时,根本没有回头。
那里灯火通明,有无数人围在那里,围在那两个檀石槐的子孙身边,真心实意地想要为他们缓颊。
可是檀石槐怎么会有这样的子孙呢?
弹汗山上的王庭日渐黯淡,再过数十年,鲜卑的儿郎们还记得起他们曾经占据过那样辽阔的水土,那样广袤的山河吗?
藏貊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悲凉,但他始终不曾回头。
就在第二天清晨,太阳将要升起的时候,屯营在范城五里之外的鲜卑大营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骞曼死在了自己的床榻上,所有人都知道凶手是谁,哪怕步度根极力辩解,也没有人相信他的清白。
这给他们的部族,乃至整个鲜卑人部族,都带来了堪称毁灭的打击。
当这些驰骋草原的胡人怀着梦想南下时,谁也不曾料到他们迎来的,竟然是这样不光彩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