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也是前线所有兵马无声的后盾。
这个已近五旬的武将接到信使的急报时,拿着那颗金灿灿的小印,很是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在确定那的确是主公为蹋顿而铸的印绶后,点了点头。
于是快要走不动路的信使被搀着下去休息,帐中只剩下几个淳于琼的参军和偏将。
“还是金印。”有人冷不丁地开口了。
淳于琼皱了皱眉,“他是乌桓的大单于。”
“先帝在时,将军便是西园校尉了。”
这位将军也不吭声了。
他与袁绍原本都是西园校尉,后来大将军为十常侍所害,他跟随袁绍袁术兄弟入宫诛杀阉党,再之后董卓乱国,他跟着袁绍离京,一路直到现在。
要说袁绍给他的,其实也不少——这位主公并不是一个吝啬忌刻之人,但要和蹋顿比一比呢?
蹋顿嗓子里那根鱼刺似乎已经消失了。
因为他的眼前一片黑红,他就要看不见眼前的画面,也听不到身边人的话语声了。
他被包围了。
他带着他的士兵退回了营寨,咬着牙继续坚守,等待乌巢援兵的到来。
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浓烟,有奴隶被不断驱策着上前修补烧毁的鹿角与栅栏,再在被敌军杀死后,被抛进壕沟之中。
那层层叠叠的尸体很快填平了壕沟,于是汉军离他也就更近了。
他们高声喊着他的名字,要他出来与他们的将军决一死战,他们笑骂他是个懦夫,连死战的勇气都没有,他们不停地堆起柴草,架起长梯,一次又一次地向着他的大营冲锋。
直到夜晚来临,那些喊杀声渐渐消失,烈火也被扑灭,蹋顿才终于又一次看得见,也终于能听得见。
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有人在为他卸甲,有人取来打湿的帕子,为他净面,而他浑浑噩噩的思绪已经飘到了百里之外。
他必须守住大营。
只要他再守住一日!他的援军就会来了!
乌巢的士兵已经入睡了。
如无意外,第二天他们是应当启程南下,去救援文丑与蹋顿的。
可是又有人说话了。
“蹋顿得了印绶也就罢了,竟还同主公成了姻亲……”
“他既得了这些好处,怎么不为主公肝脑涂地,还要将军去救?”
“乌巢重地,将军不可擅离啊……”
这些声音纷纷杂杂的,有些尖细点,有些浑厚点,有些带着并州人的口音,有些则是地道的冀州话,他们慢慢地伸进这个即将知天命的男人的神经里,轻轻地搅一搅,将他的思绪彻底搅乱了起来。
“毕竟还有文丑将军在,”他艰难地说道,“不能不救。”
“文丑将军既已先行,”又有声音说道,“怎么还要将军出马?”
“将军之兵,步兵多,马兵少,奔赴官渡好歹也要两日,若是蹋顿已经败了呢?”
那可是陆廉,蹋顿真能守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