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将军,战马乏了啊。”
另一旁的小司马立刻虚心求教了,“刘兄如何一眼便看出来?”
“你看那些马,脖子转来转去,”狐鹿姑指着远处正骑射过一轮,调转头来重新准备冲锋的并州骑兵,“你再看看那些骑士,跑不到一轮便要低头叱骂几句。”
小司马竖起耳朵,“仅此两项?”
“他们虽不是草原上的匈奴人,但也都是身经百战,能在马背上吃喝拉撒的老兵,”狐鹿姑说,“他们都快要制不住自己的马,岂不是一眼便能看出来?”
“让他们先歇一歇,”陆悬鱼说道,“派人去请张将军回来,我有事同他说。”
太阳其实还没有爬到中天。
但并州军确实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这种疲惫并不来源于蹋顿是一个多么悍勇的敌手——那位大单于的确悍勇,数次领亲军击退他们的进攻,但对张辽来说,还不足以影响到他。
他所感到的疲惫来自于焦虑。
文丑军的俘虏之中是有几个参军的,他们不仅讲清楚他们是从乌巢而来,甚至也将濮阳城下的大军也一并交代出来。
晚则数日,早则片刻,濮阳一定会有信至,如果是求援,已经能令他们喜笑颜开——但更可能的是向他们预警,濮阳城已经失守。
但即使是求援,陆悬鱼也没有办法再分出另一个自己。
她能先胜文丑,再胜蹋顿,已经是全力以赴在这十里路上往返,将自己的一股兵马当做两股来用,如何还能一边与蹋顿对峙,一边再回援濮阳呢?
因此张辽必须快一点,再快一点攻破乌桓人的大军,只有这样,才能为她多留出一点周旋与休整的时间。
当他得令返回中军,跳下马走向她时,他身上的一层灰土和干涸的血痂也簌簌地落到了地上,这让他犹豫了一下,又跺了跺脚。
于是有人捷足先登,拿了一封急信递给了她。
阳光照在大纛上,而她站在旗下,面容正好被阴影所笼罩住,身边又有一群人簇拥着她,自然看不清她读信时是什么神情。
但张辽走过去时,她已经读完了那封信,将丝帛重新装回袋子里,握在手中,微笑着看向了他。
“咱们胜券在握,也不必攻得那样急。”
她说这话时,不仅脸上带着笑容,声音都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轻松,就好像她不是在指挥一场战争,而只是同他观看史书上的胜败兴亡。
她似乎听不到战鼓声声激昂,看不到士兵们高呼她的名号冲向死亡,她甚至也看不到他脸上身上那些长槊短戟所留下的痕迹。
她只是清晰地在下令,要骑兵暂缓攻势,仅此而已。
于是张辽看着她那张并不怎么会撒谎的脸,什么都明白了。
“将军将大部骑兵撤回来便是,”他说道,“我自己领数百亲军再去冲阵,不破蹋顿,誓不回还!”
陆悬鱼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
她上前一步,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她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多加小心。”她说。
他的那些亲随也已经很疲惫了。
当他们下马时,腿也忍不住要哆嗦一下,于是就有人一不小心,摔在地上。
但在将军严厉的目光下,他们狼狈地爬起来,重新站好。
将军沉吟了一阵,看向了他们,“尔等离家许久?”
士兵们面面相觑……他们出来,好像有半年了?
但将军的神情让他们意识到,他问的不是那个剧城的“家”。
他们在那里娶妻生子,盖房置产,久而久之,他们几乎也忘记了自己的来处。
他们好像生来就在剧城的“朝食坊”,他们的亲人故旧只有同袍,他们的回忆也只有寥寥。
“吕将军总对咱们说,待大汉清平,咱们就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