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鄄城。
使君还是那位使君。
一切都没有变,岂不美哉?
有人在抚掌大笑,有人在一口口地吃肉喝酒,有人拎着炭火从廊下走过,有人剪过灯花,悄悄走过。
这些热烘烘的浑浊气息将上座的那个男人裹在了里面,让他似乎动弹不得,只能静静地看着他们。
他们都满意极了。
世家寻到了一个不与曹操彻底翻脸的理由——这次事变是荀彧的主使;
许攸也寻到一个能在曹操和袁绍处都说得过去的理由——荀彧与程昱不合,致使兖州分崩离析,他不过是帮阿瞒一把而已;
如果曹操愿意,甚至他也可以哀叹一句,此战失利非他之故,而因兖州内乱啊!重点是!他不曾负文若,文若却负了他!
荀彧忽然从席子上站起身。
大厅里热闹又愉快的气氛也跟着停滞住了。
所有人都在不安地看着他,看他到底要如何辩驳,如何怒骂,他们紧张地想到了一千种一万种理由,他们当然都是有苦衷的!他们不过是想在这场动乱里活下去——
荀彧穿过他们,一步步地走了出去。
那冰冷而馥郁的香气飘过他们周身,追随着它的主人而去。
他走回了那个州牧府后面的杂乱肮脏的小院子,并且在相熟的士人追出来时将院门关上了。
过了一天,又过了一天。
过去了很多天。
荀彧再也没有出来。
他始终不曾为自己辩解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