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而响亮的声音忽然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
那也是一支青州军。
他们刚刚从一条泥泞的土路上走过,许多人的两条腿上沾满了泥巴,其中隐隐可见水蛭的身影,这显然是很不舒服,阻碍了继续前行的一件事,因此那些人在走出泥泞之后,立刻坐在了路边的草丛里,开始一心一意地解决水蛭问题。
有军官在谩骂,收效甚微。
于是又有高一级的军法官骑马而至,狠狠地抽下鞭子。
被鞭打的士兵立刻跳起来了,恨恨地瞪他一眼,勉强地向前走。
于是军法官骑着马,继续向前,不断地鞭打那些怠于行军的士兵,不断地咆哮,呵斥,要他们遵守军纪,追上自己的队伍。
但当他一路向前时,那些被他鞭打过,跳起来行路的士兵立刻又跑到路边坐下了。
这里没有村庄,没有可以掳掠的对象,于是也就没有酒肉,没有妇人,没有钱粮布帛,这里只有无穷无尽的坡洼和蚊虫,以及随之而来的瘟疫。
有人在行军路上装病躺下了,很快就真的染上了疫病;有人想要逃走,进了水泽深处后就再无消息。
这段路上没有别人,只有他们,寂静得像是走在坟墓中一样。
可是他们又忍不住要怀疑,也许没有活人在与他们同行,但说不准是有鬼差的。
他们在很遥远的岁月之前,都曾经是大贤良师的教众,他们是很信这个的,尤其是在走了这样一段路,又要面对那样一个传奇的将军时,这些曾经凶残而贪婪的青州兵心里就更不安了。
——听说陆廉麾下也是青州兵啊,咱们大不了降了也就是了?
——说不定我还能寻到几个家乡的熟面孔呢!
——咱们若是去了,必定也能受小陆将军的重用吧?
陆悬鱼的兵卒所见到的,就是这样一支敌军。
他们衣衫褴褛,士气低迷,走入了埋伏圈中也浑然不觉,听见四面八方的金钲声,立刻开始溃散逃跑,甚至见到她的旌旗竖起时,有些人连逃也不逃了。
一个双戟兵狠狠地踹倒了面前的降兵,那人个头是不小的,肌肉虬结,满脸横肉,可是跪在那里涕泪横流,用一口标准的东莱话求饶的模样,让他心头一下子就火起了!
“你们怎么会是青州兵!”他破口大骂道,“你们哪里配称青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