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温温柔柔地笑一笑,甚至还要备上一份礼物。
陆廉却从来都不肯客气亲近!
以往她不在徐·州也就罢了,现在好不容易回一趟许城,数番宴饮,她眼里就好像根本没有他这个主公面前的重臣一样!
她自以为建功立业,比得过他在主公心中的地位么!
偶尔夜深人静时,刘琰也会扪心自问:除了很早便跟在主公身边之外,他做过什么事,立过什么功吗?主公给他禄米,又频频赏赐他许多东西,这些不是早就已经超出他应得的了?
他是没有什么本事的,若是强要出头,无论是领一个文职,还是领兵上阵,下场不过傅士仁那般罢了。
但这个想法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因为这令他感到痛苦。
人人都明白要有自知之明,但这种品德却是最令人痛苦的——谁愿意承认自己只是一个庸才呢?
尤其他睡在熏过香的丝绸被褥里,身下是工匠精雕细琢的木榻,旁边还有美貌而柔顺的姬妾,这一切都在冬夜里为他提供温柔的暖意。
这些东西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这都是他的出身、风度、好口才、以及主公待他的君臣情谊换来的。
陆廉享受过这些吗?关羽享受过这些吗?他难道没听说,那个杀猪出身的妇人在军营中吃的是与士兵一般的稗子饭?
她有什么资格与他相提并论!
这种混沌又恶意的想法驱逐了他头脑中最后一丝清明。
而且仿佛是佐证一般,有高明之士派人送来了情真意切的书信。
他终究是不会被埋没的。
“将军不明白刘琰的心思,这很好。”贾诩说道。
张绣皱起眉,“请先生赐教?”
贾诩又舀了一勺汤,慢慢地吹了吹。
“世人都觉得自己是聪明人,却不知这世上哪来那么多聪明人?不过是且作聪明罢了,似这等尔虞我诈之事,将军只要一心想着自己是个笨人,便可保平安。”
张绣愣愣地看着贾诩喝了那勺汤,赶紧继续问。
“那刘琰呢?”
“他不比将军聪明,却自比聪明人,殊不知真聪明的人早将他看透,做了香饵哪!”
“何人……何人这般高明?”张绣冥思苦想一番,冷不丁蹦出一个人名,“陆廉?”
贾诩脸上的轻松惬意突然消失了一瞬。
“她不是聪明人,但也不愚笨。”他说,“她是另一种人。”
“哪一种?”
贾诩陷入了沉思。
如果非要比喻的话,聪明人在下棋,愚笨人浑浑噩噩地作了棋子。
还有些人在旁边做自己的事,可能在种菜浇园,可能在杀猪放血,可能在拎着个破锅梆梆地敲,反正她大概是看不明白这棋局的。
但不管她看不看得明白,只要下棋的人打扰到她,她就可能牵过一旁的马,骑上去,然后一蹄子踩翻棋盘,再在下棋的人脸上盖几个蹄印,扬长而去。
……陆廉大概就是这种人。
诸葛亮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聪明人,但他收到信的时候,短暂地懵了。
小陆将军不善文采,不精笔墨,却很擅长列出条件。
她的条件大致是这样的:
木柄要长,长柄才能与骑兵拉开距离;
兵刃要厚,薄刃的比如剑或环首刀没有冲击力,也就剁不动马腿;
虽然要厚,但整体重量要控制住,太重了拎不动;
一击不成,要立刻能改变战术,用钩子钩住马腿或马铠,能绊一跤也不亏;
工艺要精,对战的是袁绍最珍贵的马铠兵,不能偷工减料;
时间要快,能十天就不要拖到半个月,当然如果小先生有办法,三天也行;
成本要低,没什么可说的,青州很穷。
这是陆辞玉将军的亲笔信,很难得。
她离开青州这么久,写信回来的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