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出发。
刘备也正是此时准备上马离城的。
他将自己那些心思掩盖得很好,于是没有人看得出这位统帅的心事。
……韩信究竟是怎么用兵的呢?
……袁本初又是怎么用兵的呢?
兵马过了一万,那密密麻麻的身影已经看得刘备担忧,现下加上民夫与工匠,还有尾随在兵马后面的流民,队伍就成了长河。
而他从来不曾指挥过这样庞大的军队,他的命令要如何下达,自中军下达的命令,又要多久才能到前军处?
睢阳四周多河,这支兵马到时候要如何渡河?阵容会不会乱?士兵会不会跑散?粮草补给能不能跟得上?城外有没有适合扎营的地方?
刘备脑子里被这些琐碎的,并不英雄豪杰的忧虑所占满了,他甚至在心底有了一丝对袁本初的同情。但他不知道袁本初是极信得过手下谋士们的,他将这些琐碎的事情都交给了他们,然后也只付出了谋士们派系林立,互相倾轧,他却始终没办法下手去整治的代价。
在旁人看来,这位统帅的表情沉静威重,有一种喜怒不形于色的威仪,任谁也没办法从他脸上猜到心里正在想什么。
他们也感觉不到这一仗在刘备身上施加的压力。
他们只看到刘备骑在马上,一身战甲在阳光下散发着光晕,如天神下凡。
“大汉有了刘使君,”他们这样窃窃私语,“三兴有望了啊!”
“当统帅的总会有压力,”她同张辽和司马懿这样解释一下,“这没什么丢人的。”
司马懿撇了撇嘴,却没吭声。
“如果你的身家性命,还有成千上万人的生死皆决于你一人之手,”陆悬鱼说道,“你也会忧虑不安的。”
“在下觉得,在下才疏学浅,或许将来也没有什么领兵打仗的本事,”司马懿声音平平地说道,“但行事自若以处,在下还是做得到的。”
……这人心理素质这么好的吗?她歪头看他一眼,决定有机会试试。
但他转过脸来,又问了她一个问题:
“将军也是如此吗?”
她在每次打仗之前,也会忧虑不安吗?
营里正在忙,忙好几件事。
将军写信回来,说要建一个破阵营,要挑沉着冷静身材壮硕力气大的老兵进营,要给这一营配全新的武器,等将军回来时,还要亲自带这个营训练!
这是什么待遇!这是想都不敢想的待遇啊!
跟将军混个脸熟,就意味着跟中军营的亲兵们也混个脸熟了,那接下来只要将军身边的亲卫有了空缺,是不是就有机会得到内推了!
破阵营的待遇就更不用说了,别的营吃饭,这个营是要吃肉的!虽然没有那么多鲜肉供给,但穷人家苦出身的兵卒哪里会嫌弃肉干熬的汤!况且他们连饭都吃的比别人好些,将来上战场难道还怕没有功劳和犒赏吗?!
于是自从消息传出来,兵营立刻就炸了,无数人白天忙活,夜里也忙活,跟个耗子似的一个帐篷钻一个帐篷,队率的路子走不通就走功曹的,功曹的走不通就厚着脸皮去求求部司马。
他们想得那样简单,以至于太史慈不得不出来提醒他们。
“此营与先登无异,待敌军马铠兵至时,旁人或可退,破阵营却是一步也不能退的!”
这一点也没吓住士兵们,他们嚷得更大声了。
“不就是骑兵吗?谁没见过呀!”
“长·矛一上,还用剁什么马腿!”
“咱们都是经过见过的,将军!你就放心吧!”
“太史将军,选我!选我!我不怕死的!”
这样嘈杂的声音每天喧哗在军营里,气氛衬得更加燥热,于是另一件本来不需要士兵们去忙的事也就跟着忙起来了。
快过年了。
才十一月下旬,各种过年吃用的东西已经跟着寒衣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