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大户听说自己亲爹亲妈亲媳妇被她绑了,必然也没那个心思继续打下去。
……这样一来,管他曹操还是袁绍,不都得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了吗!
她这样畅想了一会儿,下首处的张辽高顺太史慈司马懿谁也没出言阻止,都默默地看她在那里幻想、懊恼、捶地、跺脚。
幻想过后还是得继续干活。
比如说自宁陵到睢阳到柘城这一线的地势如何,比如袁绍大军这几日动向如何,再比如军粮如何,补给线如何。这片战场快要拧成麻花,但从一开始,睢阳就作为一个“论持久战”的城池存在,因此不管它在谁手里都必须做出一套预案来。
再考虑到袁绍虽然南下奔着睢阳去,不知道途中又听了谁的话截胡了刘备,两军打了几仗各有损伤,行军速度还是得快些,再快些。
……不过还有一件小事,也得吩咐一下。
“将军是想要留一支后军,援护那些流民吗?”
几名武将开始各抒己见,讲一讲自己对战局的判断,到了司马懿这里,他没讲战局,就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忽然这么开口的。
所有人都用“今天见鬼了”的眼神去看司马懿,但他就像是真的被什么东西上身了似的,开始讲起“这场大战波及的范围很广啊,依在下之见,将军应该请附近的世家帮忙安置他们啦,放心吧放心吧,虽然这些世家没什么好主意,但作为蛇鼠两端的他们,这种人情还是乐意送一个的”,甚至一边讲,一边还向仆役要来纸笔开始写写画画,当场计算流民的数量,需要提前安置的比例,可能会花掉当地世家多少物资等等。
眉眼柔和,目光认真,那样情真意切地讲着她有多少余力,能护住多少流民,当遇到突袭时,又该如何指引那些可怜的百姓逃命,衬着他那身秀雅的暗纹墨蓝直裾,整个人的气质忽然就奔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那个冰清玉洁的高贵范儿去了!
……就好像他真准备当小诸葛似的!
终于他讲完了。
所有人都不吭声,愣愣地看着他。
他不解地左右看了一圈,最后又把目光转回她脸上,“将军?”
“仲达你……”
她犹豫了一会儿,很想问问你这两天是不是吃野味吃到黄鼠狼身上了。
“仲达你,你今日为何替流民想得这样周全?”
司马懿高高地昂起脖子,“将军,在下心中亦有生民啊。”
中军帐还是很冷。
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盯着他,直到他似乎有些撑不住了。
“况且这一路大小许多战役,在下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他的声音变得很婉转,“民心可用啊。”
……有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此言是也,”声音很是赞许,“我亦作此想!”
明日开始要加快速度行军,因此士兵们睡得都很早。
她心中已经放下一块巨石,不必再担心曹操如附骨之疽般的追逐,可以专心筹备这场决战,因此决定处置过营中的琐事之后,也早些去休息。
这些琐事包括但不限于向后方转运伤残士兵,根据俘虏到的兖冀士族们的态度和家庭条件制订赎金,以及给那些腿长,跑得快,这一次没抓住所以又小心翼翼来示好的士族以安抚。
司马懿已经替她写出了一份草稿,但她不放心,她得自己拿来看看。
……毕竟河内司马氏贼能生,天南海北到处都有知交故友,谁知道他给哪一个悄悄放了水,少收了赎金,又或者和哪一个结仇,多要了赎金呢?
她咬着笔杆,顶着困意,一封封地看这些蠢东西,并且冥思苦想时,有声音响起。
“素日里要你记着这些郡县上的阀阅世家,你果是不听的。”
那声音很严厉,因而就很反常。
因为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