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载的老伙计。
无比漫长。
终于等到杨修将茶壶放下,“我悟了。”
“天子之言,无非三件事。”杨修开口说了一句话,然后不往下说了。
如果陆悬鱼在这里,会批评这人的性格太讨厌了,显摆小聪明就显摆呗,还非得要个捧哏的,不接话他不往下说。
张飞显然是比陆悬鱼情商更高的,立刻很顺地接了一句,“竟如此么?还望德祖贤弟一一道明啊。”
“有人不利于张将军,”他说道,“此人对陛下而言,很是亲近。”
“那么第二件呢?”
“陛下不愿明言,是因为将军若是留在城中,便是五年十年,彼方也不会有所异动。”
张飞的眉头皱起来了,细细想了一下后,还是继续往下问,“第三件呢?”
“第三件么,陛下可是要告诉你,他与这般各有心思之人可不一样,他可是很看重将军与刘使君的,”杨修笑道,“请尝一尝这茶。”
张飞迷茫地端起茶杯。
他想不出城中有什么人是皇帝不愿意明说的,但皇帝暗示的目的也达到了——谁在搞事我不能说,但我可是提醒你了,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想不出就不想了,三爷准备再最后努努力,不劳而获一把。
“德祖贤弟可知陛下所指者……”
杨修忽然板住了脸,整个人都很冷淡的样子。
“不知。”
……不说就不说,板什么脸呢?
……况且那个加了一堆东西的茶,它也不好喝啊!
张飞要告辞时,杨修又恢复了客气,还请他留下吃一点好不容易弄到的野菜,平时三爷还能附庸风雅试一试,这次实在是没心情。囫囵着告辞出门,顶着刮脸的寒风骑马走在街上,心烦意乱地四处张望张望时,隔壁市廛里正传来一阵喧哗,有骂架声断断续续地传过来,听着像是岳父在那里骂女婿。
三将军忽然就愣住了。
有人搞事。
天子不愿意说出他的姓名。
天子一定要将自己摘出去。
光是这三个条件,张飞是不足以想到那个人的身份的,小皇帝年纪尚幼,但已经有了点滑不留手的智慧,留着朝中的人给刘备添堵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考虑到这个人的身份是杨修不仅不提,而且还表现得很冷淡,言语里又表露出一点袒护之意,这就很可疑。
……当然肯定不是杨彪,要是自己老子搞事的话,杨修才没心情卖弄聪明。
但这人身份地位资历应该还是很高,足与杨彪相当。
这就麻烦了。
因为符合这些要求的人不多,还能让天子觉得很麻烦的,那就是仪同三司的不其侯伏完了。
这人原是执金吾,被夏侯惇调开后,带着皇帝为数不多的卫队提前去了中牟。后来皇后与皇子们被扣在鄄城,他仗着身边还有些护卫,夏侯惇又没有余力追杀,虽慢了一步,但也终于千辛万苦来了下邳。
丢了闺女外孙以及最后那点南军的伏完来到下邳后毫无存在感,他六十多岁了,整个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朽模样,身份高贵,矜持寡言。张飞既不会主动去结交,肯定也不敢惹他,因此一时是想不起来的。
现在他想到了,不仅想到这个老头儿,还想到了他在朝中的知交故旧子侄学生。
他还得摸清楚伏完的想法,他到底是对刘备有意见还是对皇帝有意见,是属于极端的忠臣想赶走张飞让皇帝彻底掌控下邳还是准备给皇帝卖到河北去,他到底是自己搞事还是和一大群人一起在暗戳戳搞事。
而那些公卿见到他,永远都是恰到好处的模样。
性情和善的会表现得亲切有耐心,性情高傲的会表现得疏离谨慎,但每一个都待他很客气,每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行动,都符合张飞对公卿的既定想象。
他们每个人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