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神情也看不太出来。
那些围过来的士兵也是如此。
他们像是长着同一张脸,穿着同样肮脏的衣服,有着同样麻木而冰冷的神情,区别只在于有的人是全须全尾地出来的,有的人身上,脸上,还有血迹,有的人一瘸一拐,有的人一伸手时,只剩下三个手指。
陆悬鱼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不怕死吗?”她问。
“怕死,就能不死吗?”那个士兵反问道,“看你的衣着也知道你是个新兵,你见过冀州人什么样吗?”
“他们比我们壮实,铠甲武器也比我们精良。”
围过来的士兵中有人开口。
“我们有什么?”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有人怪腔怪调地答了:
“我们有陆大将军啊!”
于是他们咧开一嘴黑牙,哈哈笑了起来。
“你们觉得她赢不了冀州人吗?”她问。
他们冷冷地看着她。
“她赢了,我们就不会死了吗?”
有比她更嘶哑的声音,跟着营地里的风一同卷了起来。
“你知道我们这一营是怎么凑出来的吗?”他们问。
“我们换了多少个队率,你猜得到吗?”
“你同伍的兄弟,同什的兄弟,同队的兄弟,一个接一个死在你面前,死得跟猪猡似的。”
“清晨还一起吃饭来着。”
“他身上还穿着你的裤子呢。”
“陆廉知道吗?她百战百胜,她身边一只猫一条狗都珍重得什么似的,”这些曾在柘城城下血战的士兵这样望着她,“我们这营死了多少人,她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