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再这样往复攻来几次,怕不是要卷旗而逃了!”
“以大将军之高明,岂容袁逆逃回冀州!咱们必定要——”
“主公!主公!大将军虽清素节约,也该犒赏三军,提振士气!”
“我看等这一仗打完,咱们就可以向朝廷上表了!”
陆悬鱼听着耳边忽远忽近的嘈杂,目光却始终在那片战场上。
有星星点点的光亮自荒野而起。
初时只有一两点,渐渐越来越多,像冬夜里漫天星辰坠落摇曳。
那只是一支支燃烧的火把,代替了那些将要远行的鬼魂行走在没有生机的荒原上。
“将军?”
她迅速将目光收回。
张辽骑马过来了。
他的脸上有几道擦伤,并不严重,他自己也不在意,“今日我与子龙将军各自为战,谁的军功更高一筹?”
“谁也不够,”她笑道,“你们谁也没将袁绍的马铠兵引出来。”
这位青年将军听了,就有点羞愧地低下头,要是两只耳朵更灵活些,估计也一起耷拉下去了。
她赶紧安慰他,“我在同你说笑。”
“我观袁绍今日用兵,与往日大有不同,”张辽说道,“必有高明之士为他出谋划策,才这般谨慎。”
她忽然想起那个漂漂亮亮的坏笋。
“咱们总有机会逮住痛打他一顿,”她说道,“先回营复盘,再作计较。”
张辽听了就很高兴,伸手拽住了一旁牵过来的坐骑,候着她上马,再一同回营。
她上了马,周围的令官旗官亲兵,还有谋士和其他中军营的人,都跟着一起翻身上了马。
一大群人簇拥着她一个。
那些出身高贵的,年轻俊美的,聪明博学的,忠心耿耿的人,都在时刻注意着她的神情与举动。
她微微笑着,轻夹了一下马腹,马儿便跑了起来。
有执旗兵在前,于是她的大纛,还有那写满了官职与爵位的旗帜都在夜色中轻轻飘了起来。
路上的士兵听到马蹄声,看到这队威风凛凛的人马,都立刻恭敬地让出道路,屏气凝神地等待大将军经过。
——什么人敢对她不敬呢?
——看看那战场,那是她的功绩,她的明证啊!
犒赏三军是不可能犒赏的。
东边是主公的大本营,被袁绍重兵隔绝开了;
西边是打得稀烂的豫州与京畿,百姓能自给自足不找他们讨饭就是好样的;
南边的刘表刘勋被袁绍散布出去的流言说动了,有粮草,但是不愿意顶着袁绍的压力冒死往这里送。
于是大家必须过得节约一点,再节约一点。
粮食要节约,军用物资也必须节约,比如黄昏时敌军都撤退了,这边还要射一波箭雨,回去后就受到了军需官委婉的批评。
箭矢这东西,那也是一支支打出来的,都用完了,弓兵怎么办?你还能凭空变出十万支箭吗?
正一边吃饭一边挨训的陆悬鱼听了这话,两只眼睛下意识地奔着诸葛亮的位置就去了。
那个位置上没有人。
她脸色一变,“小先生呢?!”
“大将军适才走神了,”端汤给她的小五小声说道,“小先生去钩镰营看士兵训练了。”
主公神色有点古怪地看看她。
“今日与袁绍交手,大将军有何臧否?”
……被主公这么称呼,就怪怪的。
“挺棘手的,”她坦诚地说道,“我知道他一定会败,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败的。”
这没头没脑的话给刘备逗笑了。
既不知如何击破他,却知道他必败无疑,这是什么道理?
这道理就是……三岁稚童也听过“官渡之战”,知道曹胜袁败,但这仗具体是怎么打的,她就不知道了。
哪怕她知道的更详细些,其实也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