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路!也不过是躲在平原城里,当一个小小的更夫,为人驱使罢的黔首罢了!
长安是她前半程苦难的一站,却是他人生荣耀的顶端。
她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佩剑走过来了。她冲他微微点了点头,脸上看不见什么表情,只是拔剑向前,摆了一个备战的姿态。
岁月不曾剥夺她的力量,她看起来仍然年轻有力,不言不笑,气势更盛他一头。
他是朝廷亲封的建忠将军,宣威侯。
——孱弱的朝廷,并且在他脱离朝廷之后,再无建树。
她也是朝廷亲封的骁骑将军,先是纪亭侯,后为琅槐乡侯,今又立此功,足以再进一步,封一个县侯。
然后他们在爵位上就持平了。
天下谁也不会觉得他们的地位是持平的。
张绣就是在那一瞬刺出了他的剑,当他刺出那一剑时,他心中感到惊异极了,不明白以自己今时的身份地位,是怎么想到去嫉妒陆廉的。
可是陆廉的剑比他的念头更快!
她甚至没动一动双脚,身形像春初最后落下的一片叶子,无声无息,连一个旋儿也没有,轻飘飘地落在泥土里。
她的剑也不似传说中的惊雷一般,威猛雄浑,只是在躲闪他的剑时,顺便将自己的剑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他不曾躲,因为躲不开。
她的眼睛里没有斗志,甚至将剑收回来时,她还客气地笑一笑。
这个戎马半生,鬓边已经生了白发的西凉汉子忽然释然了。
“若无叟人背信弃义,”张绣说道,“以你的本事,确实可以守住长安城。”
大将军正在收剑,听到他的话还愣了一下。
她大概已经将那段过往忘了,张绣想。
无论是谁,如果能走到她而今的高度,都会将那些过往忘记的。
也算身经百战的张绣败了第一阵,接下来谁上都不丢人了!
普通士人不太行,但军中也有没受伤或者受伤没那么严重的,比如说黄忠就红着一张老脸上来,很客气地冲她行了一礼,想要和她比试比试。
比起更多是马上作战的张绣,老革出身的黄忠战斗经验显然更丰富些,挥着刀盾打了几个来回后,才被大将军一招毙敌。
但这又给了很想刷存在感的宾客们一些信心——黄忠这样没名没姓的老革都行的话,我为什么不能试试?
况且一个最简单的道理——陆廉只有一个人啊!她会累啊!
“下一个。”大将军说。
有人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
“下一个。”大将军说。
有人竹箸上夹着的烤肉掉下去了。
“下一个。”大将军说。
准备上场碰碰运气的人惊呆了。
“大将军这不像在舞剑。”有人偷偷说。
“像个什么?”
那人就把嘴闭上了,没把“像杀猪”三个字说出来。
起哄和喝彩声都渐渐弱下去了,大帐里又变成了一片寂静。
大将军那件崭新的衣服上莫说一道裂口,甚至连一个手印也没有。
她还站在大帐的中心,不流汗,不喘气,眼皮都没有多抬毫厘。
她长得像个人,身材像个人,说话时虽然有点不像,但总体还算像个人。
但现在她突然就不像个人了。
“下一个。”
大将军丝毫没有察觉到大帐里所有人都在敬畏地看着她。
直到主公忽然站起身。
“我来试试。”刘备说道。
主公打架时不用剑,用两柄小手戟。
“我以前和典韦打过,”她忽然变得话多起来,“他就用这个。”
“嗯,然后你胜了他。”
“我就没输过。”她很自然地说道。
喝酒的都不喝了,吃菜的也不吃了,就连努力挥舞勺子干饭的张辽都把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