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配六国相印,任纵约长后又回来了,这回家人跪在路边,箪食壶浆以迎自己曾经瞧不起的傻小子。
不知道看这段史书的读者爽不爽,但苏秦那一瞬大概率是爽翻了,而且自他之前亦或之后几乎所有人功成名就时,都得衣锦还乡一下,气量大的见到惹过自己的发小族亲时,可以轻描淡写慈悲脸,气量小的则是睚眦必报打击报复让乡里乡亲瑟瑟发抖,总之不管哪一种,晚上都可以多吃一大碗米饭。
但刘备就从来没听说过陆悬鱼有这个想法。
她跟着他来徐·州,当了个别驾,又去北海兢兢业业奋斗几年,再南征北战,以妇人之身军功封侯,一步步走来,除了几个在雒阳结识的乡邻之外,就再没什么亲人。
陆白算一个,但任何人看她俩的脸都不觉得是血缘意义上的姐妹。
……其实也不是说陆悬鱼长得丑,主要是陆白美则美矣,还是个有胡姬痕迹的长相,太奇葩了!
总而言之,陆悬鱼从不曾衣锦还乡,甚至连低调地派人回去修修祖坟,接济一下宗亲之事都没有——刘备还时不时能梦到村里那棵大桑树呢!
她对自己的出身语焉不详,很多人都有过疑惑,但没有人问到她面前来。
手下败将或是被清算隐户隐田的豪强惧怕她,不敢开口问;
寻常士族见到她就觉得她莫名其妙惹人烦,不想开口问;
军中将士或是亲近之人对她要么仰慕,要么欣赏,自发地替她脑补一个悲惨故事,不忍心开口问。
刘备不爱脑补,不烦她,不怕她,于是就问出口了。
她挠挠头,又搓搓脸。
半天还是没能编一个出来。
于是大帐内冷场了。
主公夹起一根肉干,在一旁的肉酱里搅了搅。
“……咸。”她说。
主公瞥她一眼,“看你用酒食时的喜好,也不像个黔首。”
……黔首怎么了?黔首不怕咸吗?
……确实,穷人爱吃盐。
她尴尬地又拿起自己那根肉干,塞在嘴里嚼嚼。
“你没出身倒不算什么,这十余年征战,却不见老,却也很奇怪。”
……那根肉干似乎又卡在她的牙缝里了。
无论男女,显不显老这件事总同生活环境有关,十几岁少女要是在幽深华丽的宫廷里养尊处优十年,看起来或许还是二十岁上下的模样。
但如果行军打仗十年,看皮肤仍然是十几岁时的模样,就有点不对劲了。
“你又不是没心没肺的人,”主公叹气道,“眉眼里带了几分暮气,五官却尚在青春之龄,晨起揽镜,不曾疑惑么?”
“我挺没心没肺的。”她讷讷地说。
……主公被噎住了。
……这个天被聊死了。
……死了五分钟,复活继续聊。
总之,她身上是有些很奇怪的地方的。比如说没出身,比如说还不太显老,比如说该会的不会,不该会的挺擅长,说是出身低下,却掌握一些偏门的知识。
“你还记得少时之事吗?”他循循善诱了一下。
她赶紧摇头。
“唉,我猜你幼年必有奇遇,才有这样的性情与品行。”
……她幼年似乎没什么奇遇。
……和父母赌气离家出走三分钟不知道算不算。
“不管怎么说,”主公自顾自地做了个总结,“你看,我在泥坑里捡了你。”
“……这事儿挺丢人的,”她的嘴角耷拉下去,“我都忘了。”
“我却是不曾忘,自从你来了,先有孔北海求援,后有陶恭祖去信,咱们这些平原城里的无名之辈渐渐也就起来了!”
……有一说一,她和孔融那时候没有什么交情,只剃了太史慈的胡子。
……跟陶谦也没有。
但主公开始忆苦思甜了。
“当初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