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将军之策,亦为息民抚民之策,只令百姓于间歇时操练备战,囤积粮草而已。”
“如此息民五年,可谓抚之矣?”管宁问。
……小先生就变颜变色了。
两个人还在继续聊,聊了很久,引经据典,她啥也听不懂,但还是保持着从肩膀到腰杆都挺得很直的姿态。
虽然是一位黔首出身的女将军,姿态却如修竹玉树般挺拔,丝毫不逊于哪个世家郎君。
就连探讨抚民之策的诸葛亮都偷偷投来了赞赏的目光。
玉树一般挺拔的大将军脑内早就偷偷开起了小差。
【曾经我啊,听我师陈汉瑜的经学课时,实在听不进去,只好咬手指甲。】
【嗯。】
【可是十根手指甲咬一咬就咬光了,我只好啃手指头。】
【嗯。】
【我以为那是顶顶煎熬的事。】
【然后呢?】
【今日我方知,】她说,【能啃手指头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这场讨论持续了很久。
久到太阳从高天慢慢西斜,那些午休又下田的农人也回来了。
两个小吏结束了今天的丈量工作,准备离开时还被几个农人围着问他家田地究竟度得几步长,几步宽?小吏哑着嗓子解释的辛苦模样浑然好像坐在里面的大将军,看得张郃就有点同情。
正看热闹,管宁将两位客人送出来了。
张郃“砰”地一下站起来,副将也赶紧跟着站起来了。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毕竟这个长得和和气气的女将军号称步战天下无双,连吕布也要让她三分,那她今天要真就准备给张郃揪过来打一顿,东王公西王母下来也拦不住啊!
但张郃那颗提着的心迅速放下来了。
陆廉彬彬有礼地同管宁道别后,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走过去了。
她的脚步那么轻,她的脸色那么白,她像是那些奇闻轶事里只吃露水,脚不沾地的女仙一样,飘飘忽忽就过去了。
……诸葛亮追上去,没忘记将那两个陶碗还给村口准备回家的小贩。
“末将今日是亲见了,亲卫们也都亲见了,”副将趴在张郃耳边,小声道,“大将军连打人的力气都没了哇!这事说出去,冀州军中谁不感念将军已经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