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如信陆廉,连自己的亲卫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拿出来交给他,只为赌一个未知的胜负。
如果战事不利,拖延日久,他们之间是一定会出问题的。到那时只要一封信,一位舌辩之士,便可从中挑拨,而后——
这两个仕途不利的中年人都想到了这一点,也都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袁公是何其英雄的人物,与刘备决一胜负时堂堂正正,双方都是咬紧牙关,尽全力去搏杀到最后一刻!那才是英雄间的对决!
他们现在处心积虑要准备的,不过是一场烂仗罢了,若被陆廉那等人知道,将要嘲笑他们,河北已无名将矣!
……其实人活世上,谁都得受别人几句嘲笑。
虽然黑刃还在大声嘲笑,但陆悬鱼已经冷静下来了。
她望望窗外,看不见雨点,但听得见雨声,滴滴答答顺着屋檐滑落。
秋雨缠绵,恐怕一时是停不得的。
对面的张辽缩头缩脑,有点坐立不安似的,她看来看去,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也许你需要一个人情世故方面的建议。】黑刃冷静下来了,又恢复了彬彬有礼的声调,但其中似乎也有一点恶意嘲讽在里面。
【……说。】
【天黑了,外面下着雨,】它说道,【按照礼节来说,你的客人正在期待你开口留他住宿。】
……似乎有这种可能,但她还是有点不理解。
【如果真是这样,他干嘛看起来这样不自在呢?】
【也许是因为你们之前的交往中,有过一些令他想到——】
【……你闭嘴。】
黑刃冷笑一声,【没关系,你们在择偶这方面,就是要有很长一段前置仪式完成,而你们将此认作是人生中最宝贵的——】
她又举起了黑刃。
张辽看起来就更坐立不安了。
“天色已晚,”他起身道,“我应当——”
“留下来吧。”
张辽差点摔在席子上。
这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横冲直撞,甚至随便上个演武场都被马超偷偷吐槽是“并州狂暴疯狗”的武将显得有些扭扭捏捏。
那张并不白净细腻的脸上也有了可疑的粉红色,在灯火下摇摇晃晃的。
“这怎么好……”他踟躇道。
“没关系的,”她安抚道,“我家里总住着许多人,所以也备着房间和被褥。”
张辽的脸色似乎白了一点。
“你可以睡陆绩曹植阿草小郎的隔壁,”她又说道,“顺便还能督促他们早点起床读书。”
张辽的脸色就更幽怨了,但还是很乖巧地起身,“如此,多谢辞玉——”
“等等。”
他睁大眼睛。
有风起,吹动眼前人鬓间散碎的头发。
灯烛忽明忽暗,将她的衣袖也卷起,那张柔和的面庞在火光映照下,像是在微笑。
但也许是他看错了,她只是轻轻眨眨眼。
下一瞬,有指尖轻轻的触感,自他面颊上划过。
张辽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脸一下子烧起来了。
烧得简直要让他站不稳。
于是自十五岁雁门从军,至今十五载的青年将军头一次落荒而逃,留下一个皮一下很快乐的大将军在屋内叉腰。
……雨下得其实不小。
……所以一间间屋子更显得黑咕隆咚。
……那个,陆绩曹植阿草小郎他们,住哪间来着?
中军清点粮草,分发各营兵器铠甲时,一支特殊的前军已经来到袁谭的身边。
南匈奴单于得了大汉的印绶,受了个大单于的封,国内上下很是欢欣鼓舞,这甚至也不是他们自作多情,因为在大汉天子的使者将礼物、诏书、金印送到南匈奴时,周围乌桓鲜卑,以及其他杂胡立刻有了反应。
大汉已经不再是那个暗弱而分裂的大汉,在短暂的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