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退了半步,尽管他立刻站定,并为自己下意识的表现而懊悔,但在那颗几乎已经被友若先生说服的脑子里,悄悄冒出了一个念头:友若先生何其咄咄逼人?
“孤……”他低了头,“孤要想一想。”
在那一瞬间,年轻人脸上的神情,像极了他的父亲。
在陆廉进入这座土城时,也有人在偷偷地注视着她。
但她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她进城之后,先问乡啬夫何在。
雷公将军很想立刻变出一个乡官,但变是变不出来的,只好耷拉着脑袋,“埋了。”
“其余乡官尚在么?”
“都,都埋了。”
陆廉听完之后也不吭声,她跳下马,走向路边,随便敲开了一户人家。
家中有老人,有壮丁,有稚童,俯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家中安好?”她问。
“安好,安好。”老人赶紧磕了几个头。
“雷公将军待你们如何?”
老人就悄悄抬头,想看一看她,但看到束手站在她身后的雷公将军,立刻又将头埋了下去,“爱民如子,爱民如子!”
嗯,她点点头,又继续去敲下一家的门。
城中不知什么时候起,鸟儿飞走了,虫鸣也听不见一声,只有陆廉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沙沙的响起,像是踩在土路上发出的声,又像踩在这些匪寇心脏上发出的声音。
他们的额头渐渐冒出汗珠,眼前的景色也变得越来越苍白,他们甚至紧张得听到了不该听见的声音,比如飘飘荡荡的尖细哭声。
陆廉的脚步忽然停下了。
“看来你们也知抚恤百姓。”
雷公将军心头那块巨石终于落下去了,那双已经流干眼泪的眼睛又一次湿润起来,他哽咽着,想说一点什么话,比如说大将军品行高洁,那他见贤思齐,肯定也要有样学样啊!
这位令他见贤思齐的年轻将军转过头,貌不出众的脸上只有那双眼睛,像冰一样冷,如刀一样利。
“可我有些疑惑,需要你来解答。”
“大将军请讲!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城中的年轻妇人,”她问道,“都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