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役结结巴巴地又改了口,“平原公派兵进城了!”
一片哭泣声中,仆役欲言又止。
自内室匆匆而出的甄氏见了,来不及擦拭脸上的泪水,厉声喝道:“还有什么!快讲来!”
“领兵进城的是个……”
领兵进城的是个妇人。
她梳了妇人的发髻,上面簪了花,又加了两把小手戟——不对,是三子钗——无论远近,谁看她都知道这是个妇人了。
陆廉竟然是妇人!
不错,天下人皆知陆廉是妇人!
可是,她怎么能真就着妇人装束出门呢?!
她那直裾倒是很朴素,可是外面的罩袍那样鲜嫩明艳!
她穿着这样的衣服进城,打着上面写了许多字的大旗,简直是在胡闹!可身前的旗兵,两侧的甲士,竟然也都恭敬肃然,不敢出一言!
这一幕惊呆了邺城的百姓,片刻之后,有窗板悄悄被卸下,有满脸灶灰的小妇人偷偷探出头,张望着这个骑在马上的身影。
她似乎察觉到了,转过头冲她一笑。
天啊!小妇人吓得很想扔了窗板就逃开!可是转念一想,那也是个妇人呀!她又大着胆子,探头探脑地多看了两眼。
有一扇扇窗板被卸下,门闩被拉开,一双双眼睛透过昏暗的光线与灶灰,好奇地望向了她。
当然,其中不包括邺城的世家。
……他们又一次被陆悬鱼这神乎其技的社交技巧创死了。
“我宁死也不受此辱!”老头儿抽抽噎噎道,“若要我开门迎接,除非她换戎装来!”
“她便是一身短褐,”知道变通的儿郎们小声劝道,“那不也是她么?”
“那也不行!”
“大父如此,是要儿郎们去投曹公么?”
老头儿的哭声忽然止了。
“曹公虽好,毕竟咱们在冀州治下偌大家业呀……”
儿郎们不吭声了,一个个用无辜的眼神盯着他,片刻之后,老头儿服软了。
服软,但不完全服软。
“闭门!闭门!”他又一次大声嚷道,“换平原公来!平原公来我才会开门!” com